沈忆发现元彬也有“怕”的东西，是在一周后的深夜。
那天两人在琴房改谱子到十点，外面忽然下起了雷阵雨。沈忆抱着谱子往门口走时，一道闪电劈下来，照亮了窗外的梧桐影，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却听见身后传来“哐当”一声——元彬手里的谱架掉在了地上。
她回头时，正看见元彬攥着吉他背带站在原地，脸色白得像纸。闪电又亮了一下，他闭了闭眼，指尖攥得背带都变了形，喉结滚了滚，却没说话。
她回头时，正看见元彬攥着吉他背带站在原地，脸色白得像纸。闪电又亮了一下，他闭了闭眼，指尖攥得背带都变了形，喉结滚了滚，却没说话。
沈忆“你没事吧？”
沈忆走过去捡谱架，才发现他的指尖在抖。
元彬摇摇头，弯腰去捡谱子，指尖碰翻了桌角的水杯，水洒在谱子上，晕开一片深色。他忽然蹲下去，把脸埋在膝盖里，声音闷得像堵着东西
元彬“等雨停了再走。”
沈忆愣了下。她从没见过元彬这样——平时他总像根绷直的弦，连皱眉都带着股硬气，可现在他缩在琴房的角落，肩膀微微发抖，像只被惊雷吓着的小兽。
她默默坐在他旁边，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他肩上。琴房的夜灯是暖黄的，照在他发顶，能看见他耳后那颗小痣。过了很久，她才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沈忆“我以前也怕打雷”
元彬没抬头
沈忆“高中时被锁在器材室那次，也是雷雨天。”
沈忆看着窗外的雨帘，声音轻得像说给雨听
沈忆“我蹲在钢琴底下哭了半宿，后来发现……把耳朵贴在琴上，能听见琴弦被雷声震得嗡嗡响，像有人在陪我说话。”
她把元彬的吉他抱过来，放在他面前
沈忆“试试？”
元彬犹豫了很久，才慢慢抬起头。他的眼睛红了，睫毛上沾着点光，像落了泪。他接过吉他，指尖落在琴弦上，没弹，只是轻轻按了按——雷声又响时，琴弦果然跟着颤了颤，嗡嗡的震动顺着指尖传上来，竟真的压过了几分雷鸣。
元彬“小时候在乡下住。”
他忽然开口，声音哑得厉害
元彬“有次雷雨天，隔壁的柴房被劈着了。我趴在窗台上看，火顺着柴堆往上烧，把天烧得通红……”
他攥着琴弦的手紧了紧
元彬“从那以后，一听见雷声就慌。”
沈忆没说话，只是往他身边挪了挪，肩膀挨着他的肩膀。琴房的暖灯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软得像团棉花。她忽然想起感冒那天他抱着她说“以后有我在”，现在换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沈忆“没事的。我陪着你。”
雷阵雨下了快一小时才停。元彬抱着吉他坐在那里，指尖偶尔拨个单音，琴声混着窗外的雨声，软得像化了的糖。沈忆靠在琴边打盹时，感觉有人把外套往她身上拉了拉，带着他的体温，暖得刚好。
等她醒透时，雨已经停了。元彬趴在琴上睡着了，侧脸贴着她的谱子，睫毛很长，呼吸轻得像怕吵到谁。她轻轻把外套往下扯了扯，盖住他的手——他的手腕上还戴着那根红绳，在暖灯下泛着浅红，像颗没说出口的心。
第二天元彬来琴房时，手里提着个纸袋。他把纸袋往沈忆面前一放，里面是袋刚烤好的曲奇，还冒着热气
元彬“我妈寄来的，说……谢谢你”
沈忆（咬着曲奇笑）“谢我什么？”
元彬的耳尖红了。他低头翻谱子，声音含糊
元彬“谢你…….陪我等雨停”
他没说，昨天半夜他其实没睡着，她靠在琴边打盹时，呼吸轻轻吹在他的发顶，暖得他心都软了，连打雷都忘了怕。
从那天起，两人之间好像多了点什么。
元彬会在沈忆练琴时，悄悄把她的水杯灌满温水；会在她被Branche挤兑时，不动声色地站到她身边，用肩膀替她挡开几分视线；甚至会在食堂打饭时，记得她不吃香菜，把自己碗里的青菜夹给她。
沈忆也会在元彬皱眉改谱子时，递过去块水果糖；会在他练吉他练到指尖发红时，拿出创可贴替他贴上；会在天台的风大时，把自己的围巾分一半给他围。
有次在图书馆改谱子，沈忆趴在桌上睡着了。元彬看着她压皱的谱纸，没叫醒她，只是轻轻把谱子抽出来，换了本厚书让她枕着。阳光透过彩窗落在她脸上，他忽然拿出铅笔，在谱子的空白处画了只小小的猫——耳朵尖尖的，像她笑起来时的眼睛。
Ayla撞见时，偷偷拍了张照发给沈忆
Ayla“你看他看你的眼神！快把你焊在琴上了！”
照片里的元彬正低头给她盖外套，嘴角弯着浅浅的弧度，是沈忆从没见过的软。
沈忆红着脸删掉照片，心里却甜得发颤。她看着不远处正在翻书的元彬，他的手腕上还戴着那根红绳，被袖子遮了大半，却像团小火苗，暖得她指尖都软了。
两人真正“靠近”，是在一个满月的晚上。
那天是沈忆的生日，她没说，却在天台的钢琴上摆了块小小的芝士蛋糕——是元彬上周说“有点甜但好吃”的那种。
元彬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个鼓鼓的纸袋。他看见蛋糕时愣了下，随即红了耳尖
元彬“你生日？”
沈忆“嗯”
沈忆把叉子给元彬，示意他一起吃
元彬从纸袋里往外拿东西——两盒她常用的咖啡，一袋草莓大福，最后摸出个小盒子
元彬“本来想…….等改完谱子再送的”
盒子里是颗用银线缠的小音符，歪歪扭扭的，银线边缘还有点毛糙，显然是被人反复摸过。沈忆捏着音符时，指尖碰着了点硬东西——音符背面刻着个小小的“Y”。
元彬（挠头）“刻的不好看”
元彬挠了挠头，声音含糊
元彬“本来想刻你的名字，刻到一半……怕你不喜欢。”
沈忆把音符攥在手心，暖得发烫。她忽然想起雷雨天那个缩在琴房角落的少年，想起他替她挡Branche视线时的侧脸，想起他趴在琴上睡着时的呼吸声——原来他的“硬”里，藏着这么多没说出口的软。
沈忆“很好看。”
沈忆“我很喜欢”
元彬笑了。是那种很轻的笑，嘴角弯个浅浅的弧度，却比天台上的月光还亮。他切了块蛋糕递过来，叉子碰着她的指尖时，两人都顿了顿，像怕碰碎什么似的。
那天晚上他们没改谱子，只是坐在天台的铁栏杆边看月亮。圣心大教堂的穹顶在月光下泛着白，鸽群早就归巢了，只有风卷着梧桐叶落在钢琴上，沙沙响得像在哼歌。
元彬忽然低头，从背包里拿出口琴，轻轻吹了段旋律。不是《塞纳河的风》，是段更软的调子，像摇篮曲似的，混着月光漫在天台上。
沈忆“这是…..”
元彬的声音很轻，吹口琴的指尖有点抖
元彬“还没写完，叫……叫《月光和猫》。”
他指了指沈忆脖子上的音符
元彬“猫是你”
沈忆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元彬的侧脸，月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片浅影。他吹到一半忽然停了，把口琴往口袋里塞，像怕被人听见似的
元彬“还没改好……”
沈忆“我喜欢”
沈忆打断他，声音轻得像怕惊走月光
沈忆“比《塞纳河的风》还喜欢。”
元彬猛地转头看她。两人的距离很近，能看见彼此眼里的月光，呼吸混在一起，带着芝士蛋糕的甜。风把沈忆的头发吹起来，贴在他的脸颊上，痒得他睫毛颤了颤。
他忽然抬手，指尖轻轻擦过她的耳后——这次没停。软乎乎的触感像羽毛，沈忆的心跳得像要撞开胸腔，却没躲，任由他的指尖停在她的发尾。
元彬“忆忆……”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喉结滚了滚
元彬“我……”
话没说完，远处忽然传来了教堂的钟声。十二下，敲得人心头发颤。元彬猛地收回手，往旁边挪了挪，像被惊醒似的，声音含糊
元彬“很晚了，回去吧…….”
沈忆没动。她看着他发红的耳根，看着他攥着口琴的指尖，忽然笑了——她知道他想说什么。就像她知道他刻音符时肯定扎破了指尖，知道他雷雨天缩在角落时其实很想有人抱，知道他吹《月光和猫》时，眼里全是她的影子。
沈忆“元彬…..”
她站起来时，故意碰了碰他的手腕，红绳蹭着他的皮肤
沈忆“口琴……明天还吹给我听好不好？”
元彬抬头看她，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他用力点头，声音轻得像怕被月光听见
元彬“好。”
回去的路上，沈忆摸着脖子上的银音符，觉得连风都是甜的。她想起元彬吹口琴时的侧脸，想起他刻音符时笨拙的样子，忽然明白——喜欢一个人，不是要把“我喜欢你”说出口，而是连琴声都会替你把心意说漏。
而那个站在天台月光下的少年，大概也和她一样，在某个被银音符照亮的角落，红着脸，对着未写完的谱子，偷偷地笑吧。
—————未完待续—————
作者灵感大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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