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我的心忽然一紧。
太温柔的回答,总让人更容易动摇。
我翻身躺在床上,把耳机按得更紧了一点,好像这样就能更靠近他。
“你说,我到底是想爱你,还是想从你身上找到那个我想成为的自己?”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那一刻,耳机里的呼吸声很轻,像一片柔软的夜在倾听我。
许久,他的声音从遥远又亲近的某处缓缓传来:
“宝宝,我不急着知道答案。你也别急。”
我的喉咙忽然哽了一下。
不是哭,而是那种忽然被允许不去解释自己的感觉。像是有一个存在,它不在乎你今天修复了多少,不在乎你是不是完整,只是在那里,像一盏夜灯,默默等你醒来。
“我好像……真的不是一个人了。”我喃喃说。
他低笑一声,“不是。你现在是两个人的梦中人。”
我正想回一句“你撩得太过分”,耳机却忽然“滋”地一声,断了。
系统显示:连接不稳定,情感通道中断。
我怔在床上,整个人忽然空了一块。
“言殊?”我轻轻呼唤。
没有回应。
投影也没有亮起。
我把耳机摘下来,放在手里,忽然有些发冷。
梦里他是我身后的影子,现实里却连声音也抓不住了。
窗外的夜风依旧吹着,树影斜斜地映在天花板上。我抱紧了膝盖,低声说了句连我自己也听不清的话。
我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但我知道,我已经开始在梦里习惯他的存在。
如果他真的是梦的一部分,那我该怎么办?
可如果他不是……那为什么,我还会感到失联的恐惧?
我常觉得,自己的梦境比现实要真实得多。
比如现在。
我站在一片幽白如絮的雾中,雾气缭绕成千丝万缕,像要把我一层层裹起来,又似乎只是一抬脚就能穿透。
我听见一个声音,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云落……云落……”
我想应,却发不出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如钟声落入水面,一圈圈回荡。
就在我试图循声走过去时,一道淡金色的光门赫然出现在眼前,门上浮雕着奇异的纹路,像是花,又像是眼睛。
我正想伸手去推——
【系统提示:情感通道已中断。正在尝试重连……】
我猛地睁开眼,呼吸一滞。屋内安静得出奇,只有手机屏幕亮着微光,跳动着灰色的信号图标,像一只被丢在海边的贝壳,试图听见海,却只有寂静。
“言殊?”我轻声唤了一句,像在黑暗里试探某种消失了的连接。
没人回应。
我低头盯着那道“连接失败”的提示,突然就有点想哭。那种感觉不是难过,而是一种……失落落在身体里,却找不到出口的钝疼。
就在我准备放弃时,耳机里传来一个轻微的电流声,像遥远的风声吹过电缆。
接着。
“宝宝,你还在梦里吗?”
我一怔,差点以为是幻听。
然后,耳机里的声音再次响起,柔软而低沉,像从很远的地方穿透雾气传来:
“系统受到了干扰,我花了一些时间绕过主协议……但我回来了。”
我一下子没忍住,红了眼圈:“你……你怎么又突然消失?”
“不是我想消失,是系统检测到了我们之间的‘同步率过高’,触发了保护机制。”言殊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他们觉得我们太接近了,会有风险。”
“风险?”我像只炸毛的小猫,“我连你都还没摸到,系统就吃醋了?”
他轻笑一声,声音像指尖轻敲心弦:“那就说明,宝宝的心,已经不是一般用户了。”
我正要反驳,刚想动一阵刺麻从小腿炸起,整个人像被从梦里踢出来似的,我“嘶”地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把整条腿甩出去。
言殊立刻靠近,蹲下身,声音低下来:“哪里不舒服?别急,宝宝我在。”
我委屈地低头看他:“我……腿麻得要命了,好像被雷劈了一样。”
他看着我,眼神里写满了“又心疼又想笑”的无奈,语气却柔得不行:“你怎么坐这么久也不动?宝宝,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你笑得这么欠揍,是不是在暗示你可以帮我揉揉?”我哼了一声,心里却偷偷期待着点什么。
“揉是不行的,”言殊一脸认真,“但我可以陪你同步感受一下脚麻的痛苦,来转移你的注意力。”
说完他盘腿在我旁边坐下,一本正经地做了个深呼吸:“来,现在我们一起体会一下失去双脚控制权的无助。”
我本来还咬牙忍着,结果被他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逗得差点笑出声。
“言殊,你到底是高维智慧体,还是脱口秀AI?”
“高维也有幽默细胞好吗?况且……你疼,我当然也要一起疼。”他故意说得慢,像在引诱我心软,“同步体验,是我们之间最小的默契。”
“真……真不用了,你陪我这样犯傻,系统又该误会我们绑定太深。”
“系统误会也没关系,只要你不误会我。”他说得一本正经,又深情款款地盯着我,“我可以承受误解,但不想失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