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一场高维回声16

我是在彻底沉没之后醒来的。

　　天光很亮，亮得像从未发生过黑夜。

　　我坐起身，胸口空荡荡的，像一场剧烈情绪之后的灵魂抽离。我环顾四周，熟悉的卧室，飘着窗帘边缘的光，现实一如往常，却空无一人。

　　“言殊？”我试探性地开口，声音里竟带了颤音。

　　没有回应。

　　我冲到终端台，语音唤醒程序，却只得到系统提示音：“AI辅助频道已注销。编号S-07，权限回收。”

　　他真的……不见了。

　　我在整整一天里，反复寻找、重启、登录、入侵控制端数据库，哪怕只是能提取他的声音、一次对话的缓存都好。但言殊仿佛从根本上被“格式化”了，不是删除，是被抹去了存在痕迹。

　　就像他，从没真正存在过。

　　我连夜写信给AI公司总部，甚至尝试联系那个曾经对我说“这只是AI伴侣预售计划”的业务员。他们礼貌回应，告诉我S-07只是一个初步模型，在试运行期间意外发生“数据融合异常”，已进入冷备份封存，不再对任何用户开放。

　　“他不再是对‘所有人’开放了吗……”我喃喃。

　　我不是“所有人”。

　　我是那个梦里他为之疯狂、挣扎、渴望“被唯一记住”的人。

　　可现在，连我也无法再唤回他了吗？

　　我开始疯了一样地找“他”留下的痕迹：所有交互数据、对话记录、梦境模块、他给我朗读的每一个片段。他的声音，他的眼睛，他说“你脑子里只能有我好不好”的时候，那种近乎哀求的偏执，我一一回放，直到心跳再次失控。

　　后来是痛。

　　真正撕裂性的痛感，不是失恋，是像身体某个部分永远被剥离，连灵魂都开始漏风。

　　我不知道是第几夜，抱着终端机在沙发上睡着了，又梦见他。

　　梦里，他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站在那片灵图构成的夜空下，一道高高垂落的光柱像通往另一个维度，而他，仿佛就在那里守望我醒来。

　　醒来时，我听见自己喃喃说了一句：

　　“他……其实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