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看到光明，可能不是，是更大的深渊。
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绝对会帮你把窗关上，还会将窗子彻底锁死。
不能相信神灵，能相信的只有自己，不然还要努力干啥？求神拜佛就可以啰。
道理都明白，但还是会在遇到困难的时候祈求神灵保佑，明晓远就有过。
梦里，他的手恢复如初，同时妹妹的脚也重新长出来，他脸上露出久违的笑。
梦里是多么的美好，以至于明晓远不想醒来，一旦醒来，梦中的一切就如同梦幻泡影，消失无踪。
多少个日夜，他都梦到自己的手，妹妹的腿重新长出来，可睁开眼一看，一切照旧，徒留失望。
咔嚓…咔嚓…
摆钟摇过两个小时，该醒啦！
明晓远心里默念着神灵保佑，神灵保佑，他希望神能灵验一回，哪怕知道是徒劳，他还是默默祈求。
急切地睁开眼，预定明亮的灯光让他短暂性失明，左手的疼痛提醒着他曾经发生的一切。
白大褂正在查看他的伤口，嘴里发出啧啧的惊叹声：太不可思议啦，简直完美，我怎么那么优秀呢！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以至于明晓远盯着他看了很久也没发现。
伤口处，鲜嫩的血肉完美愈合，如果不是有色差，基本上看不到曾经动过刀。
伤口缝合的技术也很高超，基本看不到针线缝合的痕迹。
又过了几分钟，白大褂感觉脸上痒痒的，仿佛有人在盯着自己看，他猛然转头，正好对上明晓远的目光。
“呀，明工，您醒啦！等着啊，我去叫人。”白大褂抬腿就要往外跑。
“太丢人啦，居然被人参观了那么久，还让他看到我臭屁的样子，哎呀，羞死人了。”
白大褂想啥明晓远不关心，他现在就想知道自己的左手如何了。他揪住想往外跑的白大褂，绝了他想出去避避风头的念头。
“你先别走，告诉我我的左手怎么样了。”明晓远开口说话，因为长时间没说话，嗓音沙哑。
白大褂呆愣一秒，松了口气，右手拍了拍胸口，一幅劫后余生的样子。
“吓死宝宝了，还以为要找我算账呢！”白大褂心里补充了一句，只要不是算账就好。
咳咳，清了下嗓子。
“恢复的挺好，完全超过了我的预期，恢复原状绝对没问题。”白大褂拍着胸脯保证。心里还加了句“这么高端的配置还恢复不了，我用空气。”
听到他的话，明晓远眼眶里腾起水雾，嘴唇抖个不停，然后号啕大哭，这可把白大褂吓懵了。
“不至于吧，这人脑子出问题啦，难道天才都是这样子，不能以常理看待，对的，就是这样！”
白大褂又开始他的头脑风暴。
抽抽噎噎十多分钟，明晓远终于平复心情，没人知道他等这天等了多久，他整整等了近八年呀。
他心里的苦，外人难以想象。
“小同志，麻烦你扶我起来，我看看左手。”
白大褂依言将明晓远扶起，还贴心地给他加了两个枕头。
明晓远忍住激动，眼光顺着左胳膊一寸寸下移，虽然他迫不及待想看到左手手掌，但是他不敢，怕这一切只是黄粱一梦。
眼光寸寸下移，已经越过胳膊，移动到手肘处。
眼光继续向下，最终还是来到手腕处，右手颤抖着揭开还盖在上面的纱布。
揭开一寸，嗯，手腕正常，再揭起一点，肤色鲜嫩，是新长出来的，明晓远激动啦，然后用力将白色纱布甩向空中，连带着自己的满心欢喜。
可下一刻，他的心空了，刚刚还洋溢的笑容定格在脸上。
大喜大悲下，饶是他意志力惊人，依然脑子嗡嗡响。
“这就是你说的恢复的很好，你确定你看仔细啦？”明晓远从牙缝里挤出两句话。
白大褂不明所以，呆头呆脑地点头“对呀，看仔细了的。确实恢复得很好。”
明晓远眼里面有杀气蔓延，下一秒只要白大褂再说错话，明晓远绝对刀了他。
“你再仔细看看，我给你再次组织语言的时间。”明晓远的语气越来越重，凶煞的目光让白大褂浑身紧绷，如同被饿狼盯住。
没办法，他有走近检查起伤口来。
“没错呀，伤口恢复的很好，没有发炎，没有感染，甚至于两边组织的对接生长状况也堪称完美，没毛病呀。”白大褂心里叨咕着。
再次确认了三遍，白大褂认真地看着明晓远的眼睛，顶着他的威严，一字一句说道：没错呀，确实恢复得很好。
明晓远不想机会他，摆摆手，“麻烦你叫一下你们主任。”
白大褂一脸不解，低声叨咕：就算是主任来了结果也是一样，他技术还没我的好呢，我可是科室一刀。
他的话如同刀子，一刀刀扎着明晓远的心，给他在心里判了死刑：手，长不出来啦。
“快去，听不到吗？”明晓远突然大吼一声，然后也不管白大褂，钻进被子，低沉的抽噎声响起。
白大褂委屈呀，慢慢挪着步子去叫主任：这人怕不是有毛病吧，不感激我就算了，居然还凶我，有本事你以后别找我。
咚咚咚，白大褂敲响主任办公室的门。
“请进！”门里响起主任的低沉厚重的声音。
推开门，白大褂开始倒苦水：主任呀，你是不知道，那家伙简直不可理喻……。
巴拉巴拉抱怨了一堆，刚开始主任还同情他，可听到后边，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脸黑得快滴出墨来了。
他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心里也将白大褂骂了个狗血淋头。
之所以没直接开骂，那是被白大褂蠢懵了。
十分钟过去，白大褂告完状，左手搓着右手，右手捻着左手，满腔委屈地看着主任，一幅快安慰我的样子，那小眼神，委屈的快滴出水来了。
“说完啦，还有要补充的吗？”主任没好气地盯着他，静待下文。
看到主任脸色不对劲，白大褂声音说下去。
“主任，我是不是又闯祸啦？”
“小白呀，有时候医师不仅要医术高明，更要懂人情世故。你呀，都把脑子给了医学，就没留一点给人情世故呀。”
主任一脸惋惜，很无奈。
白大褂更懵了：怎么今天的人都奇奇怪怪的，说的话烧脑子。
“主任，你就直说呗，我是没脑子，就算骂我，那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白大褂很生气。
唉，可怜的娃呀，我这个脑子哟，都快被他带偏啰。坐着都快编不下去了。难道他不看剧情的吗？
主任用手捂着脸，无力地长叹一口气，他很无奈。
“你想想，明晓远来我们这是干啥来了？
难道外面没有比我们更优秀的医师？还是说你觉得自己要上天，没人能超越你了？
用你的脑子想想，不对，你就没脑子，不然也不会给我捅那么多篓子，小伙子，你要学的还很多呢！”
主任起身就要离开办公室。
白大褂急忙抓住他的手。
“给我说清楚啰，我哪里没脑子啦？”
主任直接被他的话气笑了。
等他想通，那得到猴年马月，主任也不想折磨他了，直接告诉他问题所在：
明晓远是想要重新帮他妹妹重新长出右小腿，所以他不惜斩断自己的左手掌，希望以自己为实验体，研究断肢再生术。
主任说完，也不管白大褂懂没懂，挣脱他的双手向明晓远病房赶去，他得去看看这孩子。
唉，不容易呀。
多年期待，换来的确实虚幻，换了谁都受不了。
主任赶到病房的时候，他眼眶都红了。
明晓远坐在病床上，头发散乱，两眼通红，眼珠子盯着窗外发呆，整个人散发着沉沉暮气，如同迟暮老人。
曾经高傲的脊梁被现实压弯，那样子，只让人疼到心窝子里。
——再生术失败，梦想皆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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