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老二快跑!”
“爹!!”
嘭!是重物砸落在地上的声音。漫天的黄沙遮天蔽日,山体像是一个即将苏醒的巨兽,巨大的震颤让男孩儿以为整个世界都在晃动。斗大的石块从山体的两侧如雨点一般密集地砸下来。
“老二!到大哥这边来!跑啊!”少年踉踉跄跄地用力向男孩儿这边奔跑。
遮天蔽日的黄沙迷了男孩儿的眼,但男孩儿还是顽强地奔跑在一片狼藉上。
脚下的骨骸和石块被踩的啪啪作响,像沉重的鼓点,一下一下敲击在男孩儿脆弱的心灵上。
“大哥!我来了!”男孩儿依稀看见大哥向他伸出的手,宛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更加疯狂地向着少年奔跑!
十米……五米……两米……
突然!
啪啦!噗!
温热新鲜的血液溅了男孩儿一脸,鲜红的液体顺着男孩儿惊恐又绝望的眼眸边流下!
“大,大哥……大哥!!!啊!!大哥你起来啊!你带我从这个地府一般的地方出去啊!哥!!!”
没有回应,只有更多的巨石从山顶滚落,在地动山摇地埋葬着,悲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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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寂静,一缕幽暗的晨光费力地扒开厚重的尘沙,如同一座瀑布一般,把阳光洒在山谷中。
荒芜,是这座山谷最好的代名词。
咔嚓,咔嚓……一双乌皮六合靴踩过一直断手,黏腻的血浆在鞋底和地面之间划出了几道道暗红的细丝。
“王爷,应该是都死了。”一个身穿紫色长袍的青年快步走到男人身边,恭敬地向男人施了一礼。
男人在一块石头上蹭了蹭靴子底部的血迹:“再找,要活的。”
青年皱着眉头,叹了口气:“王爷,您看看整个山谷被损坏成什么样子了,凡是能下脚的地方,都有尸骨,再不然就是巨石,碎石。怎么可能有活人呢?”
被称作王爷的男人轻轻抬了抬手,露出了手腕上一个成色极好的和田玉镯,上面镶嵌着一半用金子做成的装饰,镶的是雄鹰展翅,价值不菲。
“找活的。”
“……遵命!”
青年快步走到王爷身后,面对着两百盔甲锃亮的亲兵,朗声道:“奉王爷之命,找活人!”
“遵命!!!”
二百名亲兵在狭窄的山谷中四散开来,翻开几乎每一座石头,查看着每一条缝隙。
就这样大概过了一个时辰。
“启禀王爷!找到了!是一个孩子!”一位亲兵肩上扛着一个被砸晕的小男孩儿,急步走来。
男孩儿的右臂臂和右腿都被砸断了,骨折的腿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无力地向下垂着,身上血淋淋的伤口有着七八处。
但好在男孩儿命大,还吊着一口仙气儿。
王爷抬眸,狭长的眼镜扫过男孩儿的全身。王爷点点头,似乎是满意了,转头向旁边穿着紫色长袍的青年,说到:“陈德,把他抬扛到车上去,好生医治。从今日起,他就是太子。”
陈德讶异地看了一眼还活着的男孩儿,重重点头,伸手从亲兵手中接过了血淋淋的男孩儿,小心翼翼地向着山谷的入口处走去。在狭窄的山谷入口,听着一辆奢华的马车。拉车的是两匹上好的突厥宝马,毛色锃亮,漆黑无比。
“来人!”陈德轻手轻脚地把男孩儿放到马车内的坐榻上,转头向四周守卫的亲兵喊了一声。
“小的在!”一名亲兵快步跑来,抱拳回道。
“去找两位医师,好生医治太子殿下。”
“太……太子殿下?”亲兵一愣,但还是抱拳道,“遵命!”然后飞快地向着山口外的一座座营帐跑去。
过了约有一刻钟,那名亲兵带着两个身穿灰色布衣的医师急匆匆赶来。
“陈公公,医师带来了!”那名亲兵抱拳行礼道。
两位医师也连忙躬身作揖:“陈公公!不知您唤我二人,有何吩咐?”
陈德指了指车帘内的男孩儿,说道:“仔细医治,无需多问。”
两位医师又连忙施了一礼,便背着药箱爬上了马车。陈德在车外,两只手插到宽大的袖口中,垂眸而立。凛冽的山峰夹杂着细小的沙石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车内响起了骨骼复位的啪啪声,随后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绷带声。天色大亮,冬日的阳光却也极为刺眼,如同箭矢一样刺破了漫天的尘埃。
一阵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响起。陈德连忙躬身作揖:“王爷!奴婢以命人小心医治太子殿下了。”
王爷微微点头,用手抖了抖黑色外袍上的灰尘。陈德走到一个大石头边,掏出手帕拂去了表面的灰,请王爷坐下。“待医师处理好伤口,便出发回京。”王爷冲陈德说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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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正午依旧是寒冷的,即便阳光再如何耀眼。
一行车队带着二百名亲兵正向着一座宏伟的城池进发,威严的兵将和华丽的马车让进城的人无不驻足观望。
“娘!好漂亮的马车!我以后也要坐!”
“休得胡说!那是齐王的车驾!快跟娘走!”
鸿鹄划过天际,振翅高鸣。
城上,盔明甲亮的兵卒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巡逻,盾牌刀剑乌黑发亮。
城墙上一张华丽的牌匾,匾额上的字刚劲有力,赫然写的是——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