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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平坊捉人(1)

太子?必须是我的!

太极宫,承天门后。何宥谦面色阴翳,怒火中烧。“好你个戚濂,竟敢趁本王无暇顾及,私自入宫,还当上了皇宫侍卫!你可知罪!”

“殿下!”一位身形高大,相貌英俊,风度翩翩的黑衣男子,面露惶恐,诚惶诚恐地说道,“臣是为了,能够探听到,陛下对您的看法,和一些命令的实情!绝无他念!”

“放肆!”何宥谦猛地一甩衣袖,吓得戚濂,身体微微一颤,“本王从未下过此令,你私自入宫,便是抗命!回殿之后,去找于川,自领十鞭。”

“臣,谢殿下,不杀之恩!”戚濂作揖道,快步跟在何宥谦身后,冷汗从额头上滑落。

相较于太极宫的金碧辉煌,东宫的景色则是清幽雅致,这也恰好符合何宥谦的性子。宫墙外种着参天柳树,虽不及盛夏的繁茂,但也有种遮天蔽日的气势。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何宥谦快步穿过笔直的宫道,大红色的衣袍,被略显急促的春风,吹得肆意飞舞。

转过一个宫道,眼前便是一座花园。亭台楼阁,花木扶疏。花园正中央是一座荷花池,每逢盛夏,便会有无数荷花,争先恐后地开放。池上有座小桥,联通着池中央。池中央有座小亭,名为逍遥亭,是何广亲笔所书。

一贯闲置的逍遥亭,今日却迎来了一位贵客。一名与何宥谦年岁相仿的少年,独自一人,悠然自得地坐在逍遥亭的围凳上。此人身着浅绿长袍,长发轻拢于头后,一根淡绿发带束之。手持折扇,扇上白色流苏随风轻摇,姿态闲雅。这就是当今圣上的二皇子,何宥礼。

何宥谦站在花园的门口,甚是头疼。往日自己与这位皇弟的关系,不温不火,但也不甚融洽。在宫中,何宥谦曾听闻,自己这位皇弟,并不喜欢在东宫花园中闲坐。事出反常必有妖,何宥谦决定绕路而行。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极为不巧的是,在何宥谦转身的瞬间,何宥礼猛地回头,头上的发带被甩得晃晃悠悠。

“皇兄,哪里去?”何宥礼清亮的嗓音响起,让何宥谦离开的脚步不得不停下。腿脚画个圈儿,何宥谦转过身来。

若是有文笔极佳的大儒在此,定然要如此写道:其人身着大红衣袍,更显俊俏之姿,然其威仪凛然,虽不怒而自威焉。

戚濂紧紧跟在何宥谦身后,寸步不离。何宥谦见状,便道:“戚濂,你先回宫找于川吧。”

“臣,领命!”戚濂心下了然,抱拳后,便快步从另一侧宫道离开了。

何宥谦看着戚濂的背影离开后,迈步走上了石桥。“皇弟好兴致,今日竟然来这花园中赏景,属实难得一见。”话毕,他已经来到了逍遥亭的石阶前。

何宥礼站起身来,躬身施礼:“见过皇兄。你我兄弟二人,多日未曾好好闲聊了。”

谁要和你闲聊……何宥谦扯了扯嘴角,找了一处可以看见花园门的位置坐下。“皇弟说笑了,皇弟每日专攻于课业,我自然不好打扰。”

何宥礼上挑的眼眸,紧紧盯着何宥谦看了一会儿,微微笑着,就是不说话。

何宥谦见状,也不客套,转身就朝着逍遥亭外走去。“哎,皇兄这么快就要走?调查坊间传言的事,竟然如此急迫吗?”何宥礼嘴角挂着笑,轻轻摇着扇子,语气却是带着惋惜和调侃。

何宥谦眉毛高高挑起,说道:“本王去做何事,不劳皇弟挂念。如今看来皇弟真是长大了,对这皇城内的事,变得愈发耳聪目明。”说到这儿,何宥谦突然停顿了一下。捉拿燕国商队,必定会得罪燕国,我以太子的身份去,他们针对的便是我,但我若与何宥礼同去……

何宥谦迅速转身,挂上了温润和蔼的笑,说道:“既然皇弟如此机敏,都发现了父皇与我的谈话内容,那不妨与我同去。事成之后,也记上皇弟的功劳,如何?”

呵……这燕国商队,明显就是一个障眼法。定然是燕国皇帝挑选的,精明强干的士兵,领队之人必然不俗。若是能扯下他们的面具,也不妨是一件大功。若以太子为主,我为副,日后定然会针对太子更多。而我,便可以捞到一些好处!

“皇兄如此想着臣弟,臣弟感激不尽。缉拿燕国商队一事,多有不便。我定然会帮助皇兄!”何宥礼站起身来,作揖道。

何宥谦连忙搀扶一下,笑道:“即使如此,快些回宫准备吧。”

“告辞,皇兄留步。”

朱雀门外,何宥谦身着大红色长袍,腰佩唐刀。此刀通体乌黑,刀鞘镶金,镶的是海水江崖。刀柄亦是如此,镶嵌的是华蛟巨蟒,盘龙卧虎。他端坐在一匹黑色的突厥马上,仪态端庄,不怒自威,有少年帝王之相。

戚濂站在一棵树前,安抚着另一匹骏马。因为鞭伤的缘故,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何宥礼身后跟着五名,乔装打扮成百姓的侍卫,急步来到何宥谦面前。何宥礼向后张望了一下。

何宥谦身后是二十名皇宫侍卫,也是乔装打扮成,普通百姓的模样。

“看来都到齐了。”何宥谦点点头,小腿一磕马肚子,带着马转了一个圈儿,面向众人,“你们所有人一会儿原地解散,不管用什么方式,在申时之前,混入昌平坊内。若戚濂向尔等传出信号,便进到客栈内抓人!”

“遵命!”一众皇宫侍卫三三两两地陆续混入百姓人群中。

等到一个都望不见了,何宥谦转向何宥礼。却见他已经翻身坐上了,戚濂准备的黑色突厥马。“皇弟,请吧。”何宥谦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皇兄先请。”何宥礼脸上依旧挂着笑。何宥谦也不跟他废话,小腿一夹

马的肚子,慢悠悠地向着城南而去。

笑面虎!何宥谦一边在前面走,一边暗想着。

坊间热闹非凡,街头巷尾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有卖糖人师傅巧手制作,逗乐孩童;有书画摊前文人挥毫,吸引爱好者驻足。不远处,杂耍表演更是精彩纷呈,人群密集,掌声不断,不时有人高声喝彩。

“市井如此繁荣,可见我大魏昌盛!”何宥礼与何宥谦并排而行,在张望一阵子后,感叹道。

“善。”何宥谦一心只想着,如何引蛇出洞,只是简短地回应一句。抬头观望,此时日头略微西斜,但阳光大好。金灿灿如同瀑布,倾泻而下,洒在青石板路上,让略微粗糙的路面变得更加光泽。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何宥谦猛地回头,向着坠在后面的戚濂招手。

戚濂一看,连忙侧身挤过一众,在排队买字画的人群,小跑着过来,扯得身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何宥谦看他龇牙咧嘴的,摇了摇头,示意他赶紧过来。何宥谦附耳低语了几句,戚濂眼神坚定,重重点头。何宥谦使了一个眼色,随后面色一肃,冷冷地说道:“今日行动,你不可再犯错,若有差池,本王绝不轻饶。”

戚濂赶忙拱手应道:“臣谨遵殿下教诲,不敢再犯。”随后,他便迅速绕道一座茶馆后面去了。

何宥礼看着他们俩的一幕,轻笑一声,随后语气柔和地对何宥谦说道:“皇兄多虑了,戚濂一向忠心耿耿,此次行动必然无恙。”

何宥谦心中复杂,但面色不改,意味深长地看了何宥礼一眼,说道:“但愿如此。”

兄弟二人继续往前走,来到昌平坊。此地虽然繁华,但也暗藏玄机,正是因为其商铺林立,人口杂乱,才最适合作为暗线隐藏,和散布消息的地点。

“兄长,分头行事最为妥当。皇宫侍卫已经潜伏进来了。”何宥礼摇着扇子,用下巴指了指三个在茶馆听书的男子,又看向五六名混在人群中看杂耍的壮汉。

何宥谦看着何宥礼,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何宥礼只是笑着扇扇子,大摇大摆地骑在马上,任由他审视。“你说的有理。”何宥谦面色依旧,点了点头。

“弟,先去前面的商铺潜伏着了。兄长若有令,弟义不容辞!”何宥礼说着,翻身下了马,未等何宥谦开口,便先行向着商铺出走去。

何宥谦目送何宥礼牵着马的背影,心中暗暗骂着:小狐狸!分明就是暂避风头,说得如此堂皇!

何宥谦只好扫视一圈四周。昌平坊内只有一处客栈,在正中间。通向客栈的路有四条大路,也有几条小道。何宥谦翻身下马,将马系在一处桩子上,带好唐刀,大步走入巷子内。

向深处走了约有百十来步,身后骤然响起脚步声,大约有五六人。转过巷口,突然!迎面撞上五名彪形大汉,气势汹汹,凶神恶煞!

何宥谦皱眉,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赫然也是五名彪形大汉。

得,今日怕是又要见血咯。何宥谦暗自思忖着,手上慢慢按住刀柄。却说:“几位好汉,事有何事相教?只是,在下还有要事前去,不便在此逗留过久。诸位是明白人,劳烦让个路。”

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番,一名领头的用带着口音的话,问到:“你既然想要请教,按住佩刀做甚?!”

何宥谦刚要张嘴,忽地背后一人大喝道:“修要与他废话,上!”

几个人顿了顿,霎时怒目圆睁,齐声高喊:“杀!”

刀光剑影,何宥谦便和几人战到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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