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是逸野楼的楼主,秦驰野。逸野楼是一个江湖门派,以刀客为主,从逸野楼出来的刀客,没有一个不是名满大魏的,尤其是秦驰野。而这逸野楼,便坐落在平康坊正中间,是长安城中最高,最宏伟的建筑。逸野楼高300米,共有十二层。地上九层,地下三层。在九层的上面,还有一层,名为驰野阁,是秦驰野居住的地方。
“诶呀,此酒甚好!怪不得如风贤弟执意要给我!”秦驰野一仰脖子,灌下去一大口湖里里的酒,咂了咂嘴,满意地笑出了声。
忽然,啪嗒一声,船尾处赫然落上了一人。此人身披青绿色大氅,手执浅绿的玉股扇,扇尾垂下的流苏摇摇晃晃。“驰野兄,如承写过您了。若不是您给的药方,兄长不一定能挺过来。”此人正是何宥礼。
原来,何宥谦遇刺一事在此日卯时就传到了秦驰野的耳朵里。秦驰野看了看手中何宥谦送来的好酒,没有丝毫犹豫地带上了特制的药方就来到了太医署。
“不足挂齿啦。”秦驰野扶着船舷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襟,嘿嘿一笑,“你若是想感谢我,就让你哥哥赶紧多送两坛这种酒。这酒色泽鲜亮,味道醇厚,是世间罕见的好酒啊!这酒……叫什么名字?”
秦驰野晃了晃葫芦,面色微红,显然是有些醉了。
“无名。是兄长命人自己酿的。”何宥礼温和一笑,弯腰坐进了船舱内。秦驰野点了点头,显然是相信了。
“再过一个月,就是你的生辰了吧?”秦驰野也坐下,又灌了一口酒。
“是。”何宥礼点了点头,笑道,“父皇已经在命人筹备了。”
“好啊。”秦驰野明显兴奋起来了,“到时候我要来贺寿!我给你舞一段刀啊?”
“也可。不过,我想看你们秦家祖传的刀法。”何宥礼晃了晃扇子,调笑道。
秦驰野连连摇头,说道:“那可不行。这刀法是保命的。我若轻易亮出去了。还怎么在争斗中出其不意呢?不行不行。”
“罢了,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何宥礼惋惜的摇了摇头。几片嫩叶随风拂落,摇摇晃晃地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对了,你的酒给我来一口!”
“不给!这是如风送我的!”
“他是我亲哥,我喝一口!”
“不!!!我的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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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何宥谦这边。何宥谦手中握着一根玉杆紫毫笔,左手拿着一个厚厚的卷宗。早在一个月前,何广便把何宥礼十五岁生辰的所有事宜全部丢给了何宥谦,美名其曰进行锻炼。
何宥谦嗤笑。老头这十年来的伎俩真是一点没变,打着“为了你好”的幌子,把一切不能招揽名声,且费时费力的事情全部推给了何宥谦,又或者是何源。
但何宥礼的生辰是一个例外。何广是真的无法分出额外的精力再操办此事了。随着齐国和燕国的元气日渐回复,两个曾经被大魏打得落花流水的效果已经蠢蠢欲动起来。据暗探禀报,已经有许多两国秘密潜来的探子分布在长安的各处。何广不敢大意,集中了所有精力对付这些灵活狡猾的敌国奸细。连割削何宥谦兵权的事,也只是草草了之。
“呵,不愧是老狐狸!算盘打得如此精密。”何宥谦啪地把手中的卷宗摔在桌子上,目光冰冷。平复了一会儿怒火,何宥谦快步走出永和殿。“于川,备马!本王要去户部。对了,叫戚濂跟上!”
于川从另一侧的小门快步走出来,手上还端着刚刚做熟的午饭:“喏!额……殿下,您用完午膳再去啊?”
“不必!”
很快,皇城内,何宥谦和戚濂策马急行。待到户部尚书府处,二人翻身下马。守在门口的两个下人,一见是何宥谦前来,连忙跑进去了一位。另一位门面笑容,来到何宥谦跟前躬身施礼。“原来是太子殿下!您稍后,已经有人进去通禀了!”
“嗯。”何宥谦嗯了一声,目光却转向另一棵树下。那里拴着一匹毛僧乌黑锃亮的马,显然是上好的黑色突厥马。会是谁呢?
忽然,户部的门打开了。户部尚书张邺笑得一脸开怀,左手拢着短须,右手提着衣襟,俨然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而他的身后,竟然跟着靖国公吴耀!
何宥谦讶然。怎会是靖国公?他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二位大臣身边,躬身一礼:“张尚书!靖国公!”
“原来是太子殿下!老臣失敬了!”张邺也同样深施一礼,笑道。
吴耀看着何宥谦,上下打量了一番,笑出一口白牙,也施礼道:“原来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从边关回来后,长高不少嘛!如今越发成熟稳重了。”吴耀发自内心地夸赞道。
“靖国公过誉了,本王还需历练。”何宥谦呵呵一笑,也打量起吴耀来。吴耀年近半百,身体却是强闯如初,一身腱子肉包裹在厚重的盔甲里,鼓鼓囊囊的。
还好没受什么伤。何宥谦看着吴耀红润的面色,暗自松了一口气。
“哟,这是戚濂吧?这小子,倒也越发强壮了!”吴耀忽然走到在一旁捋着马的鬃毛的戚濂,拍了拍他的肩膀。戚濂也龇着牙,冲着吴耀笑。
“多谢靖国公夸赞!戚濂这几个月来一直跟着陛下,哦,还有太子殿下!肯定是吃得饱,穿的暖啦。”戚濂向着吴耀抱拳,然后极为不见外地说起来。
“确实如此。戚濂胆大心细,武艺高强,自得陛下信赖。”何宥谦欣慰地看着戚濂,然后又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张邺。
“额,既然殿下有事,臣就先告退了。”吴耀瞥了一眼张邺,明白了何宥谦的来意。
“靖国公慢走,回家好好休息几天。”张邺扯着略微沙哑的嗓子,冲着翻身上马的吴耀喊道。
“谢过张尚书了!”吴耀也喊了一嗓子,随后一打马的屁股,飞也似的冲向了皇城外。看着吴耀消失在朱雀门外,张邺率先开口。
“殿下,您今日前来是向老臣商讨二殿下生辰所需的钱财吧?”张邺拢了拢宽大的袖子,笑呵呵地说道。
何宥谦微笑着说道:“正是。那……我们进去说?”
“自然,自然!小四儿,快去备茶!”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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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千钱?!”赵贺即便在何广面前伺候惯了,但是声音还是劈了叉。
“就四千。”何广哼了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何宥谦不是很有能力么?剩下的七八千钱,让他自己去筹备!他若禁不起这个历练,那还当什么太子?!哼。”
“可……”赵贺咧了咧嘴,艰难道,“按照惯例,陛下您得从私库拿出所需钱财的一半,这还得加上户部所出的公款。如今,只有三分之一,这……”
何广大手一挥,道:“没什么不好的。私库两千,户部两千,理所应当!如今国运艰难,周边小国蠢蠢欲动,朕还要有时拿出私库里的钱来充公。没什么不好的。”
国……国运艰难?啊这……赵贺嘴角略微抽搐。这两年可是开国以来最繁荣的两年啊!“既然陛下心意已决,奴婢定然相随!”赵贺依旧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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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
“这……老臣这户部也只能拿出这些……”
砰!茶杯被重重摔在桌子上。何宥谦真生气了。两千?!那剩下的那几千本王从哪里找?!“信口雌黄!按照往年惯例,户部至少要出四千钱,如今一般都不到,你是何居心!?”
“殿,殿下息怒!”张邺慌忙站起身来,一拱手,说道,“并非臣等不想拿出来,只是……额……哦!国运艰难,边境有敌国小队数次劫掠,这税收实在是……哎!”
何宥谦面色逐渐冰冷。这还用想吗?一定是何广那老不死的指使!“这是陛下所言吧?”
“这……”张邺面露难色,张了张嘴,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罢了,就两千吧。明日之前,送到东宫来。”何宥谦沉着声音,目光复杂地看相了皇宫的位置。
从户部出来后,何宥谦直接把张邺写的文书甩在了戚濂身上,砸的戚濂踉跄一步。“回宫!面圣!”何宥谦不动声色,确实咬着牙,说道。
“是!是,是。”戚濂吓了一跳,苦着个脸,把手中的缰绳送到何宥谦手中。
“驾!”一骑绝尘,何宥谦向着太极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