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太医署。
“殿下!太子殿下!”于川一脸的无奈,骤步追赶着前面拄着拐杖却快步前行的何宥谦。“您慢点儿啊!您这要是再摔了,奴婢如何是好啊!”
嘭,何宥谦重重把拐杖往地上一杵,冷哼了一声:“本王若是不走快些,岂不是要被尔等关在太医署将近半年?!一个个不让本王站,不让本王坐,也不许本王出院门!尔等可是要软禁本王不成?!”
“不,不不!”于川吓得一激灵,连忙摆手,鞠躬作揖,道,“殿下伤势严重,应该静养数月,您这到处走,奴婢怕您再伤着,而且二殿下也不会允许啊。”
“老二?”何宥谦狐疑道,“关他什么事?”
于川嘿嘿一笑,说道:“您昨日刚醒,奴婢没来得及说。是二殿下带人把您救回来的。那天哪,可把二殿下急坏了,把全太医署的大夫都找来给您医治。哦对了,据二殿下所述,刺杀您的,好像是公主的人!”于川说到后边,快步凑到何宥谦身边,低声说道。
“放屁!”何宥谦勃然大怒,一挥袖子,把于川推了一个趔趄,“公主年方八岁,如何能做出刺杀皇兄之事?!你若胡言,本王定要你好看!”
“奴婢不敢!只是,只是确实如此啊!若您不信,可以立刻去找二殿下。”于川言辞恳切地说道。
何宥谦扯了扯袖口,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襟,意味不明地瞟了一眼于川。忽然,不着边际地说道:“老二带你很好吧?如此维护我们的兄弟情。”何宥谦故意在‘兄弟情’这三个字上加了重音。
于川大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呼道:“殿下!奴婢忠心耿耿,绝无他意!更无背主之嫌,忘殿下恕臣胡言之罪!”
何宥谦并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整理着衣袖,面色阴沉。于川砰砰地磕着头,沉闷的声音不绝于耳,直到额头流出血来,蹭了一地,何宥谦才摆了摆手,说道:“本王并没有怀疑你,你何需如此?起来吧,把伤口处理一下。”
于川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面色惨白,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奴婢遵命!谢殿下开恩!”
“嗯。”
于川骤步向太医属而去,顺手打了一下一个小太监的后脑勺,又指了一下何宥谦那边。小太监会意,连忙低着头跑过来,跟在何宥谦身后,接替了于川的位置。
何宥谦也不理会,放缓了脚步,拄着拐杖在皇城里溜达。走着走着,便来到了朱雀门边。何宥谦抬头仰望朱雀门,清晨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宛若画中仙人,眼眸透亮。
看了一会儿,何宥谦干脆地走出朱雀门外。
那小太监本来见何宥谦停住了脚,便开始发呆。结果一看何宥谦除了朱雀门,他慌手忙脚地追了出来。刚走到门外,便看见五六个皇城侍卫拦在何宥谦身前。
“天子有旨,太子殿下您大病初愈,需要静养,不可走出这皇城一步。”几个皇城侍卫先是铁面无私地说出了何广的旨意,又放缓了语气,陪笑道,“殿下,您请回吧,您要是出去了,抗旨不尊的罪名,属下们可担待不起啊。”
“额,对对对!”小太监也连忙附和,“陛下确实下达了这道旨意,殿下,您回去吧。”
何宥谦面色平静,可谓毫无波澜:“既然是陛下旨意,本王就先回去了。”说罢,何宥谦头也不回地走了。小太监一阵尴尬,连忙向着几位皇宫侍卫拱了拱手,匆匆跟了上去。
良久,何宥谦回到了永和殿。途中,何宥谦特意绕路经过了重华殿。只是,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像是从来没有人居住过的一样,这让何宥谦很是不舒服。
永和殿内,何宥谦僵着左肩,吃力地在书案上翻找着什么,弄的地上全是散落的书籍和纸张。
于川脑门上缠着本带,双手插在袖口中,从门外迈着小步子走进来。“殿下这是在找什么呢?让奴婢来吧。”于川看见何宥谦吃力的样子,赶忙上前拉住他,让他坐到椅子上。
何宥谦舒了一口气,问到:“于川,我的御林军印去哪儿了?有件事情,得派御林军的人去做。”
于川呆愣在原地,又慌忙作揖:“回禀殿下,御林军印早在殿下受伤的第一日就被陛下又回去了。陛下说殿下伤势严重,定然无力继续管理御林军,便把大印给了二殿下,说是,让他代理。”
何宥谦刚从地上捡起一本书,就听闻此事。砰地一声,把书重重摔在桌案上。
“殿下息怒!”于川慌忙拱手,低着头不敢看何宥谦。何宥谦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惊慌。
“父皇此举,甚是高明。”出乎意料地,何宥谦笑了!“御林军是守卫皇室安慰的重要保障,定然要交给一个信得过的人。我是太子,但是我一病不起,父皇自然要赶紧指派另一个人接替。老二心思缜密,做人细致,定能担当此重任。父皇有远见。”
“这……”于川抬着的手僵在空中,显然不信何宥谦所说的话。
何宥谦一脸认真地看向于川:“父皇乃是天子。他的判断,定然不会出错。再者,他也是我父亲,所以,于川,你就不要担心了。对了,快到午时了,去帮我准备午膳吧。”
“喏。”于川见何宥谦都如此说,也不好在说什么,应了一声,就转身出去了。
于川刚出书房,一拐弯儿,就见一道影子,像是何广身边的亲信,一晃眼儿,翻墙出去了。监视!陛下在监视殿下!于川吃了一惊,反过来再想想,也明白了其中道理。殿下如此说,是故意的!故意让那隔墙的人听见!于川脚步变得沉重了许多。
书房内,何宥谦在床边负手而立,也恰好看见了那道迅速离去的身影。背后,何宥谦双拳紧握,指尖用力到泛白。
“削我兵权,将我软禁于皇城之内!”何宥谦喃喃道,眸色冰冷到让人看一眼就会浑身冰冷,“何广啊何广,你真是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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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芙蓉园,曲江池上。
一艘低调但又不失奢华的小船,摇摇晃晃飘在水面上。一位公子英姿飒爽,颇为潇洒地靠在小船的船舷上,一袭白衣,手中抱着一个酒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