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锐X人鱼
“在湿黏夏日遇见无法忘却的一抹绿。”
41 画家锐x人鱼昊
ooc警告 美人鱼各种规定我不知道于是捏造
六月份,夏日的炎热刚刚显露出一丝痕迹,就被突如而来的一场暴雨给冲刷了,阴云密布的天气更是给清凉加了码,让人体感十分舒适。沈泉锐开着车,敞开的车窗像是正正方方的容器,任由路边的绿植在窗口流淌,任由微风肆意地吹乱发丝。这样的好天气消减不少沈泉锐的烦躁,作为一名画家,他已经整整一年没有画出一副像样的作品了。出道作轰动画坛一时,后来的作品虽好却再也无法呈现出最初的气质,现在甚至难以遇到能引起他绘画灵感的事物,外界称他“无法作画的天才”。此次受邀去友人的友人的山间老宅,也是为了休闲身心寻找灵感。
车子开到山脚下,沈泉锐看了看表,时间还早,友人说山上风景很好,推荐他在晚饭之前去看看。因为穿着白t和过膝短裤,他得涂点防虫药,被山上的毒虫咬一口可是不好受的。
沈泉锐踩着石阶一踏一踏地上山,他低着头,目不转睛地,只是盯着一阶又一阶上升的青灰石砖和逐渐被水和泥打湿的鞋。不知走了多久,眼神逐渐失焦,看不见石阶之间的分界线。再一抬头,是摔倒后,沈泉锐向四周张望,只见石阶路窄如羊肠,仿佛没有尽头般逶迤绵延,两旁是无穷无尽的大小树木灌丛,葳蕤生姿,向前后四方,弥远无垠。「在饱吸日光而纷葩盛放的鲜花中,在苍蓝的天空之下,踯躅不前的,只有我。」沈泉锐有些狼狈,虽说低谷会逐渐消磨人的傲气与棱角,但他没有对世俗屈服、没有随波逐流地迎合,他有想表达的思想和期望,因此与流行渐行渐远。
在老派画家和新锐画家云集的一次聚会上,沈泉锐公然指出东道主的画作空有外壳没有内涵,虽说大家都心知肚明,但碍于声望和人脉,没有人敢指出来。此后再也没有人敢邀请他,一半是摸不清这个小刺头的脾性,一半是自尊与面子在作祟。小美留艺术生初生牛犊不怕虎,好像学不会什么人情世故。
沈泉锐站起身,掸去身上的树叶,白t被石阶上残留的雨水浸湿一大片,还留下了星星点点的泥土污渍,腿上也被划了几道斑驳的泥痕。“……算了,来都来了,凑合凑合上山看看吧。”沈泉锐幽幽地想。
上山的时候大概五点,这时日脚已有几许倾斜。沈泉锐一直在爬楼,可登罢一坡又是新的一坡,犹如巨浪般起伏,不断涌来,全然无从得知什么时候路才会遽然平坦,两边的绿植也大同小异,如果不是过一段路会有不一样的长椅,还会让人怀疑是不是进了什么诡异的空间。不过好在没有什么虫子。终于,沈泉锐走到了石阶的尽头,摆得整齐的长方形石块拐了个弯,通向了一座凉亭。这凉亭古朴精致,木檐上挂了几顶油纸灯笼,中间还有茶几木凳,一看就是友人的手笔。不过沈泉锐对这亭子没什么兴趣,他看向另一边,杂草丛生、枝茎交错的一片,竟隐隐约约可见一线小道,弯弯曲曲像伊甸园的蛇,诱惑他探索前方的未知。他分明听到了凛冽的水声和拂过杉树梢头的风声。
沈泉锐用鞋尖拨开草茎,反正鞋已经脏了,没有瀑布就算只有一条小溪也行,他怀着这样希望往前走,在他的耐心到临界值之前,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洞窟。夕阳乍然洒下一片茜红,四周仿佛要隐没在这冥冥薄暮中,让人不禁怀疑洞口开着的令人目眩神迷的花是飘落的红雪。洞内有些暗,沈泉锐打开手机内的手电筒照明。
「不可以到看不清人脸的昏暗角落去,尤其是在黄昏时分的隅角,会出现蛊惑人心的怪物喔。」
他突然想到小时候妈妈讲的恐怖故事,但他现在是成年人了,自然是不信唬小孩的故事了。
洞内的地面很平坦,但难免有些坑坑洼洼的,只是稍不留神,沈泉锐就一脚踩空,顺着铺满叶子的坡道滑到了另一边的洞口。坡倒是不陡,只是刚开始因为惊吓用手掌强制减速的时候被尖锐的小石子划出了几道血痕。已经是今天第二摔了,沈泉锐满脸幽怨,寻思着是不是今天不宜爬山。他拍了拍身上的灰,白t已经被折腾得不像样了, 脸上也蒙了薄薄一层灰尘,活像一只暹罗猫。
他站直身子,眼前是一个大水潭,只不过视角非常有限,不能远眺。水潭周围被高矮不一的树木环绕,茂密的树冠簇集得不露一丝缝隙,只在水潭上空留了一个圆圈,水潭映着惨白的天空,像一面反光镜。浓绿的树木藤蔓与惨白的水面相互应和,周遭阒无人迹,透露出一丝下一秒就会从水里冒出一只怪物把他吃了的阴森气氛。
沈泉锐迈步走到水潭边,周边是大大小小的岩石块,因为流水打磨而平坦光滑,水面殊为澄澈,连石钵底部附着的青苔也历历可见,只是水潭中央黑乎乎的,看不见底。水清则无鱼,这话倒是没错。沈泉锐俯身掬水洗净手上的血迹,又洗了把脸,当他想脱掉上衣在水里涤洗时,“哗啦——”有什么从水里出来了,激起的水波一圈圈变大漂远,漂到沈泉锐手边,他朝声源处看去,被水打湿的睫毛在眼前升起一团水雾,只朦朦胧胧的看到一头光泽的乌黑长发,湿哒哒的一绺绺散乱地垂在肩膀和胸前。
沈泉锐用手臂擦干眼睛,最先入眼的是长尖的鱼鳍般的耳朵,它们挡在乌发前面,仿佛向人们叫嚣着它们不可忽视的存在感。两人离得并不远,隔着这个距离,沈泉锐还能够看到挂在那对怪异耳朵上的珍珠和各色宝石,在细碎的夕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亮得晃眼,他觉得可能是某种特别的首饰。向下,是白花花的平坦胸脯。沈泉锐松了一口气,那人好像没有发现他,他刚想默不作声地离开,可那人却转过头直直地盯着他。
沈泉锐一瞬间被定住不动了,像是被抓住后颈的猫,被这像是要把他洞穿的眼神激的一哆嗦。下一秒,他只瞥见那玉颜上浮现的笑靥,那眼瞳宛若流波,斜睨着他的脸。不知是出于对美的狂热和欣赏,还是真的中了那人的魔咒,沈泉锐鬼迷心窍地迈开腿走向那人,坐在了潭边的圆石上,眼神竟满是痴迷。
章昊撩开垂在胸前的黑发,碎银般的细细闪光在琥珀色的眸子里流转,他就这么睁圆双眼滴溜溜地端详着对面的人,并使出上目线攻击。沈泉锐这种痴傻的反应让章昊觉得很受用,“追我的人从这里排到了北冰洋,你得等个号码牌。”章昊有些高傲地想。
其实他早就注意到有人来了,虽说听力不是很好,但人鱼的嗅觉可不是盖的,雨后的树林里只有草木和泥土的气息,却突然闯进一股清甜的、明显不属于原始的味道,吓得他一头扎进水里,在水底观察着来人的动作。本来他有好好遵照姐姐妹妹的话行事。「风雨如磐之际便浮出水面,风和日煦之时则遁入千寻海底。」
“如果在天气好的时候浮出海面,容易被人类发现,会被剖开或抓去做实验,后果很严重的!不信你想想之前的那个鲸鱼表哥。”姐姐曾严肃地告诫他。但是自从他发现这个与大海相通的水潭后就逐渐拿姐姐的话当耳旁风了,这里被树围着,不像大海那样一览无余,再加上强大的嗅觉,他完全可以在被发现之前逃离,这里还可以看到晴朗的湛蓝的天空,洁白的绵云。
其实不久之前水潭里是有鱼的,金光闪闪的很漂亮,章昊好像从来没在海里见过,对这些鱼很好奇,他就和这些鱼一起游上游下,还时不时把鱼抛到空中,觉得这样很有趣,每次都玩得不亦乐乎,不过到最后都进他肚子里了。章昊砸吧砸嘴,啧,一般般。
章昊在潭底观察的时候,觉得这个人长得还挺帅,比不少追他的人鱼都帅,如果这个人类愿意恳求他,他可以给他个插队的机会。被脸迷住的章昊有些无法清醒地思考了,他警惕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其他人类,于是大着胆子浮出水面,正准备用姐姐教的魅惑术呢,那人类就走过来了还满脸痴相,章昊心想如果他敢露出一点害怕的神色他就把这个人吃了。
沈泉锐俯视着这个半身藏在水底的人,远看气质出尘,现在近看去,这张脸更显高雅,虽说漂亮脸蛋对于沈泉锐来说只是锦上添花,但却也不可忽视。眉黛青颦,眼若秋水,鼻梁微翘,唇如涂朱,额头、脸颊都透着股温婉的气质,眼下有一颗秀气的痣。沈泉锐想他可能是友人请来的模特,一头长发,夸张华丽的配饰,还穿着长长的鱼尾,这种特立独行的行为很符合他对一些模特的刻板印象。沈泉锐开口问“你是维克邀请的model吗?”
麻豆是什么?这个词对章昊来说完全陌生,他从来没听海里的朋友说过,章昊不知道,章昊礼貌地歪头笑笑。
美人莞尔一笑,妖冶娴都,眼梢若芙蓉初绽,让人心神荡漾。沈泉锐盯着人家出神,他好像找到灵感了,正在心里琢磨着如何邀请对方做自己的作画模特,直到被美人怪异耳朵上的宝石闪着眼才缓过神,但眼神却仍不收敛,半晌才开口“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沈泉锐。”他自报家门后有一瞬间诡异的沉默。章昊托着下巴思索了一番,还是告诉了他,谁让这个人类长得很符合他的胃口呢,名字好听,声音也很不错,告诉个名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泉锐想继续追问,但没等沈泉锐继续开口说话,章昊趁其不备猛地拉住他手臂把他往水下扯,扑通一声,激荡起半米高的水花,隐约还有鱼尾在水中划动的淅淅飒飒声。沈泉锐的上衣完全浸湿了,黏在皮肤上,有一丝丝凉意,初夏的傍晚温度不高,更何况是在山上的水潭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水潭边聚了群萤火虫,星星点点的缀在半空,在这些荧光灯的衬托下,章昊的脸泛着朦胧的黄绿色光晕,他咧开嘴角轻笑,露出了不属于人类的尖牙,琥珀色的竖瞳在昏暗中瘆人的发亮。章昊微眯着眼,像蛇一样在水中围绕着沈泉锐游动,他眼神不离沈泉锐,嘴角挂着嫣然的笑,耳上的金丝银链流苏似地垂下,随着他的动作窸窣摇晃,有种说不出的神性和邪气。
章昊缓缓晃动长长的鱼尾,挑逗般的用冷冰冰湿黏黏的鱼鳞蹭沈泉锐的小腿,青蓝色的鳞片在水底波光粼粼,掀起一波波的涟漪,像沈泉锐心中的悸动一样难以平息。沈泉锐眼中盛满了复杂情绪,但是占据主导的是难以掩饰的兴奋,章昊是他的宁芙。
沈泉锐惊讶于逼真的鱼鳞触感,他读懂了章昊隐晦的暗示,暧昧的氛围在二人之间升腾,却好巧不巧地被一阵手机铃声打破。章昊被这声音吓到,身形一颤,他眉头轻蹙,那神情却更显高贵的美来,不安恍如迷漫山谷的朝雾般浮现在他的眉眼间,眼神略带敌意地看着沈泉锐接通电话,里面传出失真的男声“泉锐啊,你在哪呢?等下晚餐就开始了。”沈泉锐敷衍了一声,原来不经意间穹顶已是夜幕,他转头问章昊“晚餐时间到了,我们一起下山?”
章昊眼中是无法掩饰的失望,他眸子暗了暗,转身背对着沈泉锐,冷冰冰地开口“你先下山吧,我换身衣服。”昏暗中看不清章昊的神情,水面反射的银白月光勾勒出他冷彻的剪影,让人只感受到栗然的鬼气。一起下山难免会引来他人不必要的误会,沈泉锐叮嘱了几句便先行离开了。
在他们都没注意到的角落,有一闪一闪的红光和黑洞洞的枪口。
老宅建在半山腰,沈泉锐踏下最后一阶石梯时,侍者已经在出口处等他,侍者出于职业素养没有询问他为什么一脸狼狈样,但表情却有一瞬间变了变,并好心地提醒他“最近几天下雨,石阶较滑,还是小心一些为好。”沈泉锐扭头不看他,问就是难为情。
路上是木制阶梯,两侧被四季桂铺了薄薄一层,还剩一丝沁人心脾的余香。扶栏上放置了不少方形宫灯,昏黄的灯光有温馨的感觉。友人看到他还以为他落魄到当乞丐了,赶忙给他找了身干净衣服换上。吃晚餐的只有几个人,但是不见章昊的身影。他除了友人以外的其他人并不熟,餐桌上只有他们在热聊,他根本插不上话。他注意到东道主维克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维克感受到他的眼神,忽然转头看向这边,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古怪笑容。沈泉锐内心没由来的烦闷慌乱,小腿的一寸皮肤异常灼热,缺氧般喘不过气,不好的预感笼罩在心头,周围人并未察觉异样。
饭毕,天色已晚,有些客人表示无意留宿,维克也没有刻意强求,沈泉锐本想去山下的村里打听打听,但友人说太晚了要拉着他留宿,他看眼手表,已然十点,想着村里的人可能奉行日落而息早都入梦了,而且自己情绪很不对劲,天太晚开车回去不安全,他还是妥协了。
最后在此过夜的,有友人和沈泉锐,还有一位海洋学者,维克认为他们是有缘人。安顿好后三个人各忙各的,画画看书写字,因为山里没信号,没有人看手机,更没有过多交流。倒是维克,将红酒一饮而尽后,大手一挥,命人把东西带进来,为了准备这份大礼,连仆从都批假回家了。
顿时客厅里进来几个人高马大气势汹汹的人,推来一个盖着黑布的立方体。空气中有海洋的腥咸。
维克掀开黑布,立方体里灌满了海水,里面赫然躺着一条人鱼,憔悴不堪,双臂上的伤口还溢着血,安静得像是死了。维克说“为了活捉,用了昏迷针。”说罢还邀功般看向沈泉锐。像有电流窜过身体似的,他真的蠢到以为鱼尾只是章昊的特殊癖好,沈泉锐浑身不住的颤抖,双拳用力到发白,内心是喷涌而出的愧疚,他有一瞬间想冲上去砸开玻璃把章昊带走。仅仅只是一顿饭的功夫,眼前的章昊便与初遇时完全判若两人。那位学者惊骇得哑然失声,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视觉,而后就像被磁石吸引的铁片般来到人鱼跟前,透过玻璃欣赏鱼尾,他欣喜的快要发狂,他能靠眼前这条人鱼飞升,得到数不清的名和利。维克又挥挥手,让那些人把人鱼倒在后院的泳池里,沈泉锐眼睛恨不得黏在人鱼身上。
维克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他觉得这场交易已经十拿九稳。他惬意地坐在沙发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不是沈哥画画没什么灵感嘛,我觉得您会有兴趣,就光想着把人带过来给您看了,有点没怜香惜玉,您别介意啊。”
沈泉锐实在不耐烦了“有屁快放。”
维克见他上道,也就不掩饰了“其实吧,我最近手头困难,公司周转不开了,就想让您考虑考虑投资的事儿。”
维克的公司沈泉锐倒是知道,前几天运了美妆产品的轮船沉了,如果检测水中成分,倒是说不好是化妆品还是“甜品”,只是这事一直被他们压着,外界不知。虽然沈泉锐只占自家公司的一丁点股份,但如果让他以自己名义投资,免不了会卷入一些麻烦。
沈泉锐没想给他好脸色,如果只是这种事倒是容易解决“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这个不争气的股权早就被收回去了,我只有两种选择给你挑:一我给你几千万,人鱼归我。第二我可以直接向上面报告,帮你捞一下沉船,你因为那事可损失不少吧。”
两个人之间针锋相对,气氛降至冰点。虽然看起来不相上下,但维克为了压沉船事件费尽心思,投进不少钱进去,真给沈泉锐逼急了,他不仅拿不到钱,之前的也功亏一篑了,甚至还可能把自己搭进去。但凡换个人,这些话都威胁不到维克,但对面tm的是沈泉锐。
友人这时想打破沉默,尬笑着起身“哈哈……我带了一副好茶,给你们尝尝,我现在去泡哈哈……”
沈泉锐起身按住友人的肩膀,笑得随性“我来吧!”他路过空的巨大鱼缸,脸上蒙络着一层恐怖的阴翳。
沈泉锐嘴角勾起,端上一壶浓香的茶,换上了一副异常明媚的表情,他给每个人都斟上茶,亲手递到维克面前,圆滑道“唉,你看我,刚刚看到人鱼太激动了有点失态了,我刚刚说的你好好考虑。”他主动和维克碰杯,脸上虽笑着,但眼神却如冬雪般砭人肌骨。在道上混了那么久怎会看不懂沈泉锐的意思,维克暗骂了句疯子,面上陪笑“好说好说哈哈。”算你识相狗东西。
喝了一轮又一轮,友人和维克都有些力不从心,沈泉锐自觉是起药效了“我看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好好休息吧,明天还另有安排。”目送两人回房歇息,沈泉锐发现那位海洋学者仍然坐着不动,狐疑地看着他,他自己快对安眠药免疫,还有人和他一样吗?“兄弟你不去睡吗?”
学者摇摇头“我怕晚上睡不着就没喝几口,我等下看了人鱼再去睡。”刚刚飞沙走石的气氛他实在没胆子提出看人鱼,不然他已经被二人无形的次元斩削成四块。沈泉锐留意了一眼,无言回房。再等等,维克他们喝下的剂量够多,一时半会绝对醒不来,因为存在感太低他忽视了那位学者,但他才是野心最大的,只是刚刚对视一眼,他眼里就是掩不住的激动,那微微颤抖的手指,不是害怕,而是迎接他麻雀变凤凰的情不自禁。
沈泉锐刚关上房门,学者故作矜持地在客厅待了十几分钟才奔向泳池。章昊已经醒了,目光呆滞,宛若干涸的枯井毫无生气,骗人经验丰富的他反被坏人类骗了,他苦涩地笑了笑,这下真玩脱了。他身体没完全恢复,只缩在泳池一角,鱼尾没精神的晃,听到脚步声就装死。学者一手扒着泳池边,一手拿手电筒照向章昊,脸无限凑近水面,水反射的白炽灯光打在他狰狞扭曲的笑脸上,他贪婪地欣赏着人鱼。见章昊没有反应,他喊了几声,章昊更是头也不回地游向另一角。他恼羞成怒,拿起手边的电击器触碰水面,将近十秒,他可真不敢对这条人鱼怎么样,刚刚只是提前体验了一下未来的自己。
被电这一下,章昊完全被刺激了,心跳砰砰砰剧烈地跳动,本就大的眼睛被瞪圆,放大的瞳孔在夜里闪着瘆人的光,指甲长且尖锐,能毫不费力地刺穿身体。学者见人鱼一动不动,以为自己做过了头,心脏快要跳出身体,他连滚带爬地过去查看,迎接他的是锋利的长爪。
电流激起了人鱼残暴的本性。章昊猛地跃出水面,水花四溅,落在池中,散在池外,噼噼啪啪,以及皮肤血肉被划开的清脆,异常和谐,最后,这场交响乐以一声嘶哑的尖叫收尾。惊动了唯二没睡的沈泉锐。
沈泉锐赶到场,只见章昊盘踞在血红的池边,背对着他,旁边躺着那位学者,沈泉锐踉跄地奔向章昊,章昊捂着脸小声啜泣,双手像是带了红手套,脸也遭了殃,鲜艳的红色与雪白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竟产生了诡异的美感。再看躺着的人,血肉模糊,奄奄一息,脸上身上都是不浅的抓痕。沈泉锐探了探他的鼻息,得到结果后竟无声地笑了,让人不寒而栗。没想到章昊替他解决了。
沈泉锐满意地抚摸章昊的发丝,却被躲开了,手尴尬地停在半空。章昊恶狠狠地看着他,虽然他已清醒,但尖牙长爪仍有威慑力。沈泉锐吓唬他“你现在杀人了,只有我能帮你。”章昊神色立马变了,他也很害怕自己刚刚失控的样子。“不过还挺帅的。”沈泉锐不嫌事大还调戏一番。
“我不信叛徒。”背叛他还威胁他,章昊怄气不想看他。沈泉锐明白了,合着是把他当通风报信的人了,“上帝冤枉啊,我第一天来这。”章昊无动于衷。“老天冤枉啊,佛祖冤枉啊,妈祖冤枉啊。”章昊终于舍得瞥他一眼了,出生在福建海湾的人鱼,妈祖必须得信的。沈泉锐捞起章昊就是公主抱“快走吧,等下他们醒了就走不掉了。”
沈泉锐摸排过了,没有保镖,推着鱼缸的只是维克雇来的村汉,早就下山了。以防万一,他固住了维克的门锁,损坏了宅门外的摄像头。
出了大门,金奎彬已经在货车旁等着,沈泉锐示意他一下,他就大步流星地迈进宅子,像在走T台。沈泉锐把他放进了早已准备好的大水箱,“委屈了。”说完车门一关,章昊周围便陷入了黑暗,像蓝黑色墨水瓶底,他不敢再相信人类,他只想回到海里,只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