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张思婉被传唤，这一次显然没有那么温和了。冰冷的白光打在她的脸上，照印出崎岖的样子。她冷冷的一言不发。

骆闻舟带着一叠资料走进来，双眼直视着张思婉。 “张女士，请问你认识陈可亲吗？”

张思婉的手紧了紧，她摇头。

骆闻舟手指点了点资料：“豪林山和您有过婚姻，你们什么时候拍的结婚证件照？”

张思婉表情狰狞：“没有！没有结过婚！！”

骆闻舟的手指在桌面上轻磕一下。

“女士，请冷静。我们从系统资料里查到的你们结过婚，请如实告知你的情况，我们才能进行排查。”

张思婉冷笑了一声，还是没有回答。

骆闻舟进一步追问：“你认识林初雪吧，陈可亲的母亲，你们共同策划了豪林山和豪山海的死亡。她是你什么人？她把你那一半从结婚照上撕下来，是觉得豪林山配不上你？” 目前的证据其实不足以确认林初雪在这场案件当中的位置。

但是，骆闻舟仔细看了查出来的资料，在这几个人当中，和豪山海豪林山一家恩怨最深的就是张思婉，但她没有人帮助，是做不到这一步的。

那个小姑娘陈可亲就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再结合一下这个小姑娘并没有自主判断能力，而她的姐姐苏佳婠明显不想让她牵扯到这件事中来。

那么最后只剩下一个人选，能够指挥陈可亲，串联起一切事情的人，也是每个人口中消失的她，林初雪。

不出所料，骆闻舟说完这句话之后，张思婉沉默了，不再是那种冷硬的沉默，而是令人心悸的，好像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的。

骆闻舟继续说：“你们选择明面上让陈可亲那个小姑娘来承担这些事，是想着她不能为自己辩解，说不清楚话吗？”

骆闻舟又举起手里的鉴定科的报告：“不用再瞒了，我们在现场找到了林初雪的头发和指纹。”

另一边

陶然和费渡正在审问林初雪。

她带着一个金丝镜框，皮肤白皙，穿着灰色的针织衣，灰色的长裙，平底鞋。整个人打扮给人一种非常的娴静的感觉。

费渡想了想，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在百乐门和萧婳说话的那位女士。

费渡暗暗观察着。可以看出来陈可亲一定是继承了林初雪的美貌，这位女士身上有一种娴静温柔的美丽，正如她的名字一般，像一捧雪，或者一片竹林。

她没有什么动作，就静静的坐在那里，眼睛也不看着陶然和费渡，垂下半分，似乎盯着桌角在发呆。

陶然轻咳一声：“女士，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林初雪抬起头看着他们

“我知道了，让我来说吧。”

出乎意料的，她把一切都坦白了。

林初雪是豪林山的女儿，豪山海的姐姐。骆闻舟他们查的没错，豪林山曾经和张思婉结过婚，但张思婉不是他的第一任妻子。

豪林山的第一任妻子，叫果儿。

果儿，不知道姓，她不是自愿嫁给豪林山的，她是被豪林山买来的。

果儿生下了林初雪和豪山海，生下豪山海之后，没过多久，她就走了。

林初雪说：“我还记得妈妈的样子，她不说话，常常望着天哭。她很漂亮，像山崖上的花，她喜欢看天，她不喜欢我，也不喜欢豪山海。”

林初雪牵动了一下嘴角“她怎么会喜欢我呢？我也是绊住她的石头，她有时候对我笑，又很突然的对我哭。”

“她走的时候，已经干枯了，豪林山常常打人，只是不打豪山海。豪山海学着豪林山的样子对着我和妈妈呼来喝去，非打即骂。他真不像是妈妈的儿子，他只像是那个人渣的翻版。”

“妈妈走了，解脱了。我还在受苦，有时候我也想走，可终究没能对自己狠得下心。这个时候，张思婉来了。”

“她也是被拐来的。我想放她走的，可是，我没能做到。我被打了一顿，卖了。卖给了一个智障。”

她沉默了一伙儿，费渡给她倒了杯水。

她接过，喝了一点。

“我……后面跑到了百乐门，可能是这张脸吧，我被现在的丈夫包养了。后面生了陈可亲，陈可亲是我的女儿，可是我……我不该有的。”

她眼角有些泪花。

“我现在的丈夫的原配妻子，陈小姐是个很好的人。所以我让女儿跟她姓了，这是我能做到的，对她的最好的祝福。”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徐徐吐出。

“警官，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策划的，其他的姑娘，没有任何一个人真正的动了手，只有我。”

费渡问：“是你在医院里杀死豪山海，就在别墅里杀死豪林山的？”

林初雪点头“我最先联系上的是萧婳，她知道我的事，主动想帮我。我原先在百乐门的时候，对他有些小帮助，她就肯为我做这样的事……她是很好的人……”

费渡：“你接她联系上了张思婉。”

林初雪：“是，我只是想要让你们不要那么快的发现我，让我有时间做完我想做的事。我永远都忘不了他们加渚在我们身上的痛苦，妈妈走的时候的眼神，干枯的身躯……我忘不了，从我在百乐门发现豪山海那一刻，我知道，我被毁了，而我也走不出来了。”

尘埃落定

林初雪和张思婉被暂时扣押，听说苏佳婠在为她们请律师……

事情终于结束。

忙了许久的费渡和骆闻舟也终于能歇一歇。

费渡一手拿着咖啡，一手拿着书。

“一切完成的最后，他并没有欢呼，只有乌鸦的羽毛落在坟墓上。”

费渡看着和骆一锅打的不可开交的骆闻舟。

“师兄，你觉得林初雪为什么会主动坦白？”

骆闻舟放下猫，走过来，在费渡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她也有她爱的人。”

陈可亲，她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