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足足狂奔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在一处偏僻之地停了下来。我的脑子里全是爆炸的火光和尹重横在万箭之前的背影，灵魂也像是被另一只手从身体里抽出，无依无靠地浮在半空。
等摸黑来到佳人坊，才发现就连那里也已经被红袍军包围了。
绯凉“公主，这下可怎么办呀？”
孙念辞“......去孙府。”
孙怀瑾一定知道能够出城的密道，尽管我根本不想面对那个人，到哪如今只有他能让我离开这里。
绯凉“孙府？可孙少主他......会帮我们吗？”
我心中冷笑，腾起的确实就连我自己都没察觉的杀意。
孙念辞“由不得他选择。”
侍卫甲“什么人！”
那些侍卫很机警，尽管我和绯凉已经尽量放轻动作，依旧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绯凉“公主！”
我还在发愣，绯凉已经一把抓住我，飞快地朝南的巷子里跑。身后脚步声却紧追不舍，我只能一边跑一边借着微弱的光避开堆积在巷道两边的杂物。
拐进一条小巷后绯凉猛地止了步，她转过身，一张俊秀的脸被月光照得惨白，眼角却是红的。
绯凉“公主，绯凉不能陪你走了。”
孙念辞“......什么？”
我没有反应过来，绯凉却已经扑上前紧紧抱住我，我从不知道那句纤细的身体有这么的的力气，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绯凉“公主......公主一定要逃出去。”
她抽掉了发带，长发披散下来，又利落地脱掉外袍，塞到我的手里。
绯凉“快，把您的衣服给我！”
我终于知道她想做什么。
孙念辞“不行！”
绯凉“公主身上关系着大成的未来，您一定要替皇后和二殿下报仇。”
绯凉“绯凉自幼无父无母，是公主给了绯凉一个家......在绯凉心中，公主就是绯凉最亲地家人。”
绯凉“公主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孙念辞“绯凉......”
脚步声愈发迫近，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绯凉“公主，快！”
我含着泪，和绯凉互换了衣服，她攥着我的手冰凉，却不再发抖了。
绯凉“公主，不要忘了绯凉。”
她转身跑了出去，然后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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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屋外的雨声，起初只是淅淅沥沥，但很快就大了起来。
房屋的门被推开的时候，一道闪电划破天空，也照亮了孙怀瑾的脸。
他看到我，脸上有转瞬即逝的错愕，随即露出了了然之色。
孙怀瑾“城里已经乱了套，在听说公主轰轰烈烈逃出宫后我就在想，你一定会来找我。”
孙怀瑾“但没想到，公主居然来的如此之快。”
孙念辞“我是来杀你的。”
孙怀瑾“那公主公主可得再快些，红袍军正在挨家挨户地搜查，应该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了。”
那人关上门，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就好像之前在殿前背刺二哥，落井下石的人不是他。
这么多天无处发泄的恨意和悲伤在那个笑容里被彻底点燃，我咬着牙，一步步走近他——
孙念辞“到底为什么要背叛二哥？！”
孙怀瑾“这世上本就没有一成不变的人和事，既然都是为了各自的立场和利益在做事，又何谈背叛呢？”
孙念辞“可是他那么信任你！”
孙怀瑾“信任。呵......看来孙某说的话，公主并没有放在心上。”
孙怀瑾“我说了，为了孙家，我可以步步为营，不惜一切代价，哪怕，遭人唾弃。”
孙怀瑾“况且，毫无根底的信任只会成为刺向自己的刀，公主应该牢牢记住这个教训。”
孙念辞“你这个人，真的很可怕。”
孙怀瑾笑了笑，毫不在意。
孙念辞“我要出城。我知道孙家在晟宁城里有密道，不止一条，一定有出去的办法，你.......”
孙家奴仆：“少主，宫里来人了！”屋外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我心头一凛，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用修建抵住了孙怀瑾的脖子。
他后退几步，身子撞到门板上。孙家奴仆：“少主？”
孙怀瑾低头看我，他眼底笑意更浓。
孙怀瑾“让他们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过去。”
“可是......”
他没有再理会对方，只低声对我开口——
孙怀瑾“公主只是为了出城，还是另有目的？”
孙念辞“跟你没有关系。”
孙怀瑾“就算我给公主指了路，公主又如何能判断，我不会再次出卖你呢？”
见我愣住，孙怀瑾轻轻按住了我的手腕。
孙怀瑾“空了的袖箭，可杀不了人。”
屋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韩侑的军队已经到了。
士兵甲“大将军有令，公主畏罪潜逃，全城搜捕，望孙少主配合！”
我将袖箭上的机关拔下，那薄如蝉翼的刀片还是我和二哥一起磨的。
孙念辞“空了的袖箭能不能杀人，你尽管试试。”
士兵甲“少主，您还好吗？”
孙怀瑾迟迟不露面，外面的人已经起了疑。
孙怀瑾“这里。”
孙怀瑾几步来到书柜前，不知按了什么机关，一条密道便从墙后露了出来。
孙怀瑾“公主说得对，孙氏先祖留下的密道不止一条，但其中繁杂错节，能否走得出去，就要看公主的本事了。”
见我不动，他又补充——
孙怀瑾“放心，不是陷阱。”
我当然不是在担心这个，如果想杀我，他早就可以动手，如果要抓我，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我只是看不透这个人。
孙念辞“你知道的，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放过你。”
孙怀瑾的双眼弯起来，躬身一礼。
孙怀瑾“公主，长乐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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