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物（拓跋煜）

欢迎仪式结束后，叶尔羌部落的人在拓跋煜的许可下陆续离开，方才还十分热闹的大帐骤然冷清下来。

我望着叶尔羌人的背影，若有所思道。

孙念辞“我记得来的时候，你说这是你母亲的部落？”

拓跋煜逗弄着手中的蓝色小蛇，沉默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

孙念辞“既然如此，他们不是应该全力支持你么？为什么......”

我斟酌了一下用词，继续问道。

孙念辞“——为什么对你若即若离的，并不算亲厚？”

他顿时笑了，并不是寻常对我的哪种调侃或是愉悦的轻笑，而是讽刺意味十足的冷笑。

拓跋煜“因为——王。”

他垂下眼眸，声音冰冷。

拓跋煜“我猜，叶尔羌人因为王的残暴，连带着对我也很......警惕？”

他抬眼，看向众人快消失的背影。

拓跋煜“毕竟，我身上流着他的血。”

孙念辞“你身上也流着你母亲的血。”

他偏头看着我，眉目舒展了一些。

拓跋煜“是啊，所以他们也没有恨我到底。”

孙念辞“那么，你准备怎么收服叶尔羌？”

拓跋煜扬起眉，笑得自信张扬。

拓跋煜“我母亲并不是凭空收服的叶尔羌——她是顶着多方的阻力做了利于部落的事，才得到了所有人的尊敬和爱戴。”

拓跋煜“我会像她一样——”

他抚摸小蛇的动作轻柔，眼神却睥睨。

拓跋煜“等我想做的事做成了，他们自然会知道，我是怎样的人，会带领他们走上怎样的路。这之前，说什么都只是空话。”

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眼里闪动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拓跋煜“我会成为北昆的王，会让他们看到，我治下的北昆才是最繁盛最强大的北昆。”

他这番话，无论在大成还是北昆都称得上是大逆不道，但他的自信却说服了我。

孙念辞“或许，未来的确会按照你的期许往下走。”

他拧眉看着我，飞快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轻哼了一声。

拓跋煜“不是或许，是一定。”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便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揽着我走出大帐。

拓跋煜“走，带你逛逛叶尔羌？”

在叶尔羌大帐附近逛了一圈后，拓跋煜将我带到了一座装饰颇为庄严的帐子里。

孙念辞“这里是......？”

拓跋煜“是叶尔羌的神殿，你看——墙上挂着我母亲的画像。”

他仰起头注视着那幅画像，眼神变得柔软。

拓跋煜“和别的部落不同，在叶尔羌，只有征服了所有族人的首领，才有资格将画像挂在这里。”

我看着那面墙上唯一的画像，不禁感叹。

孙念辞“真厉害......”

拓跋煜“还记得那位帮三部用矿产换茶盐的贤者么？”

我思索片刻，霎时恍然。

孙念辞“是她。”

拓跋煜点点头，神色不乏骄傲。

拓跋煜“叶尔羌的首领，我的母亲，朵阿图。”

拓跋煜“她已经做到了最好，如果——如果王能聪明一点，有用一点，她能做得更好。”

他凝视着我，语气认真而坚定。

拓跋煜“我绝不会像我狭隘短视的父亲，容不下一位强大睿智的王后。”

话音随着一抹红色同时落下——他掀开了盖在桌上的红绸，露出规模惊人的祭品和酒水。

孙念辞“这是叶尔羌的习俗么......？”

拓跋煜“虽说作为王储，叶尔羌还未臣服于我，但作为朵阿图的儿子，叶尔羌人愿意为我做一点准备。”

我的心跳渐渐鼓噪起来，我听见自己在问——

孙念辞“什么准备？”

他手背在身后，向我靠近了一步，眼神中漾着笑意与了然。

拓跋煜“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他低头看向我，将一枚带着他体温的赤金圆牌放入我掌心，圆牌上印着一头大象。

拓跋煜“大象是叶尔羌的图腾，只有族长的信物才有资格刻上一整头大象——”

我摊着手心，压下心中的紧张，摇了摇头。

孙念辞“这......我不能收。”

拓跋煜“母亲曾教导我，爱一个人，要给她力所能及的全部信任。”

拓跋煜的手包住我的手，使得那枚令牌被我握在手里。

拓跋煜“这是她的遗物，蕴含着她的期许和我的心意。”

他仍托着我的手，但手指渐渐松开。

拓跋煜“收好。”

拓跋煜“它不能让你号令叶尔羌，但在你需要的时候，把它拿给叶尔羌人看，会得到他们诚心的帮助。”

我对上他的眼神，不自觉收紧了手指，心中感动无法言说。

孙念辞“我——唔！”

拓跋煜托着我手背的手骤然抬起，捂住了我的唇，也挡住了我想说的话。

他微微勾起唇角，将我困在墙壁与他的手臂之间，然后垂眸看我。

他碧绿的眼眸好像一片能吃人的湖泊，我不期然撞上他的视线，又被汹涌的波澜吓到逃开。

拓跋煜“看我。”

理智告诉我不要再直视他，但眼神却不听命令，与他的目光短兵相接。

我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缓缓诉说着——

拓跋煜“我会爱慕、追随你一生，直至我魂归月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