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寻迹

我坐在蒲团上翻阅历年北昆疆域图——沙灾前后的北昆地形相差颇大，我总觉得其中有些蹊跷。

蒂蒂本来在地图边上跳来跳去，不知是不是体力耗尽了，歪在一角睡了过去。

——笃、笃。

蒂蒂“啾！”

突如其来的声响将蒂蒂吓了一跳，它惊恐地缩回我的袖子，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孙念辞“......”

孙念辞“青魂，下来吧。”

话音一落，青魂便悄然出现在我身前。

青魂“公主，青魂来迟了。”

孙念辞“不，你来得正好。”

孙念辞“外面局势如何了？”

青魂“族长离开，准备祭祀节。”

青魂脸上浮现出一丝急切。

青魂“大祭司在路上，公主，跟青魂走。”

孙念辞“不行，我得留下来，找到龙脉。”

孙念辞“有意见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

我从典籍中撕下一张留白较多的纸，提笔写下一个时间与地点。

孙念辞“将这封信送去西穹，送到赵横手上，就说是我的意思，拿上我的信物，他会——”

我在腰间摸了个空。

孙念辞“咳，青魂，你那里应有我的信物，带上一个，到时候交给他。”

青魂“不可以！”

孙念辞“嗯......？”

一抬头，看见青魂眼神躲闪，很有些懊恼。

青魂“青魂该罚。”

这还是青魂头一回这般旗帜鲜明地反对我。

孙念辞“说说，为何不可以？”

青魂“信物，公主送的......不给他。”

湛蓝的眼眸祈求地注视我。

我没想到他的重点是在这儿，有些啼笑皆非。

孙念辞“好好好，那就只让他看一下......对了，赵横若是问北昆的现状，你如实说即可。”

赵横是聪明人，他会知道怎么选择对自己最有利。

远处长廊传来轻微的动静，青魂面色一肃，他点了点头，将一把匕首递到我手中。

青魂“公主，万事小心，等我回来。”

我迅速将匕首绑在大腿上，捧着典籍走到画着灾难将领的壁画前——上面描绘的王城比典籍里更清晰。

旧时的北昆王城十分规整，与如今的随意布局大不相同......

乌日乐“——公主可要抓紧，时间已经不多了。”

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乌日乐走向我。

孙念辞“求人办事就不要这么多要求。”

我翻了个白眼，看向壁画，画匠手艺很好，城墙的砖纹纤毫毕现，每张脸也都生动鲜活。

孙念辞“这些人，王是为了君临天下，祭司是为了巩固神权，百姓是为了风调雨顺，工匠是为了家人性命——”

孙念辞“那你呢？”

乌日乐“我记得你问过这个问题。”

孙念辞“龙脉可以说是为了还那位‘故人’的债，也可以借口是为了不被沙阿责罚，但其他的呢？”

孙念辞“在各方势力间挑事，引领杀戮，甚至连孩童都不放过——你本可以不用这样。”

孙念辞“你可以成为真正的萨姆库利，享受人们的崇敬与爱戴，可以让类似的悲剧不再发生......”

乌日乐的神情变了，眼眸翻起浓厚的暴戾。

我想起那日看到的他身上的疤痕，那些来自旧日的伤就像他的过去，被藏在永无宁日的荣耀之下。

乌日乐“公主还是想想，怎么救自己吧。”

明白想要说服他改变主意是不可能的，我重新将视线转回到了壁画上。

因为殿内昏暗，我便举着油灯靠近了一些，不料面前那片色泽艳丽的颜料被火光一烤，居然隐隐折射出了流光。

孙念辞“......咦，其他地方好像并不会这样。”

我尝试举着油灯沿着整面壁画行走，随着火光的移动，那些泛着光泽的部位便串成了一条光华的曲线。

孙念辞“等等！”

我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种联想——有没有可能，龙脉指示的并非一个详细的地点，而是一种路径。

孙念辞“大漠连绵三千里，吹尽黄沙始得金......难道......”

我看向乌日乐。

孙念辞“还有油灯吗？再拿几个过来！”

乌日乐欲言又止，但还是转身拿来了两盏油灯，我接过其中一盏点燃，突然想起乌日乐怕火。

刚回头准备将另一盏也拿过来，却发现乌日乐已经点燃了，他见我惊讶地看着他，耐烦地皱起眉。

乌日乐“有功夫‘关心’我，还不如快点找到龙脉。”

孙念辞“......”

啧，好心当成驴肝肺。

我们举着灯，沿着壁画走完了整个大殿，果然如我所想，当年绘制壁画的人在部分颜料里掺杂了某种不知名的物质。

那些颜料所绘制的地方在火光的照耀下便会翻出微光，若不是有意识贴近去看，很难察觉。

最后所有发光的地方都被我复制下来，那些蜿蜒的曲线和特意标出的圆点最终连成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形状。

就赖你乌日乐都不由得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乌日乐“所以......所谓的龙脉，并非神山，也并非任何一处洞穴，竟是......整座王城......”

孙念辞“曲线勾勒出王城的形状，而圆点则围成了一朵花的形状，是摇光。”

孙念辞“看来能够开启龙脉的机关，就在那朵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