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卷云低雪压城,风烟寂灭民失魂,娲皇以尔补天裂,圣火托凤涅槃生。
苍茫夜色中四处都是厮杀的火光,此时一声高亢清亮的嘶鸣却宛如惊雷震破了天际,撕开了无边的混沌。
“嘶——呖啾!”
一个燃烧着的巨大身影穿上了夜空张开的翅膀,扑扇起惊人的热浪,长长的尾羽发出璀璨的光。
红袍军甲:“凤、凤凰……是凤凰!凤凰现身了!凤凰现身了!”
巨大的火凤平地而起,撩起熊熊烈火。
红袍军乙:“公主……没死……是公主……召出了凤凰……”
火凤之下,女子手持长剑,自火光中而出。

百年前,也有人曾看到过类似的景象,传说在那场惨烈的决战里,高祖驾驭着火凤击溃了对方二十万大军。
彼时火凤燎原,一泻千里,大火燃烧了整整三个月才熄灭。
蒂蒂“啁啾————!”
高亢的嘶鸣响彻了夜空,火凤朝着敌军喷出火焰,就连飞翔时卷起的旋风也带着灼烧的火,红袍军连连后退,哀嚎遍野。
浑身着火的士兵四散逃命,侥幸躲过的人则面朝火凤跪了下来,拼命叩拜。
红袍军甲:“天命所归,火凤饶命……”
红袍军乙:“公主、公主才是天命之主!逆天者,受烈火焚身、死无葬身之地!”
红袍军乙:“快逃……快逃……啊!!!”
韩侑骑在马上,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韩侑“不可能……!她怎么会有……”
不过顷刻,战场上的局势便逆转了,火凤所到之处,满目疮夷,寸草不生。
韩侑“……撤军!”
红袍军早就无心再战,在前后的夹击下溃不成军。
浑身如烈火,焚烧混乱的嘈杂让我头痛欲裂。
孙念辞“好疼……”
炽热的火焰让我无法呼吸,我感觉自己的每一寸皮肤都在灼烧,巨大的疼痛正将我的身体撕扯成千百万片。
孙念辞“哥哥……那个时候,你也是这么疼吗……”
孙念辞“谁来……救救我……”
顾昭“孙念辞……孙念辞!我在,我在。”
在我几乎要被热浪和黑暗吞噬掉的瞬间,一个怀抱接住了我。
孙念辞“太好了……你还活着……”
顾昭“别说话。”
他用大氅裹住我,将我紧紧抱在怀里。顾昭的声音颤抖着,透着一丝我从未听到过的慌乱。
孙念辞“韩侑……呢?”
顾昭“韩侑撤军了,青魂也救出了尹大人……我们赢了。”
刺鼻的硝烟和血腥气都被洁白的积雪掩埋,而纷飞的大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日光驱散了厚重的云层,金光万丈重新照临在灵州大地。
孙念辞“我们……赢了……”
顾昭“嗯,多亏了天命之主。”
顾昭“走,我们回家。”
熟悉的雪松味道和耳边的心跳声令我无比安心,我终于沉沉昏睡过去。
好……吵。
烽火狼烟,凤凰的尾羽燎原千里,心口的血,浑身的疼痛……似乎都已远去。
眼前的强光散去,我站在门口,众人却都围在我的床前。
孙念辞“顾昭?奉渊?你们……”
奇怪的是,他们好像都听不见我的声音——也看不到我的存在。
奉渊“公主情况如何?”
军医:“这个……这个……臣医术不精。公主脉象弱、弱如游丝……”
穿过众人担忧而惶恐的视线,我看到床上沉睡着的人——赫然是我自己。
军医:“恐怕已是油尽灯枯,命不久矣……”
陆鸣“谁在胡说八道?”
陆鸣风尘仆仆地现身,言语中的愠怒清晰可辨。他的肩上挂着医箱,衣物上也沾着灰土和血迹。
是因为一直忙着在城中救治伤患吧。
孙念辞“陆鸣……”
可他完全看不见我,径直穿过人群,跪坐在了我的床榻前。
陆鸣“连我的话也不问,你们就敢断言公主的病情?”
陆鸣“告诉我,公主的伤情如何?”
#奉渊“胸口的刀伤并不深,血也止得很快……除此之外,都很正常。”
陆鸣“嗯。有我在,绝不会让公主出事的。”
方才大杀四方的火凤,此刻也恢复了雏鸟的形态。
屋中众人看见蒂蒂扇了扇翅膀,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可它却只是恹恹地眨了眨眼,依偎在我的床头,陷入了沉睡。
陆鸣伸手搭脉,须臾之后,他不敢置信的睁大了双眼。
#奉渊“小陆神医,公主……究竟情况如何?”
陆鸣反应极快,从随身的医箱中取出一套银针,稳准狠的几针扎在我胸口与手腕处。
众人还不及惊疑,陆鸣便沉声问道。
陆鸣“确定没有受别的伤吗?”
#顾昭“我很确定,并没有。”
陆鸣紧皱着眉头,指尖又按在我的脉上,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陆鸣“唇色无华,脉象虚弱无力,这是血枯之症。”
陆鸣“并非中毒,也并非是伤重不治。现在我已封住她的穴位,维持脉象稳定。”
#顾昭“她何时才能醒过来?”
陆鸣却紧紧抿着唇,半晌,艰涩地溢出几个字。
陆鸣“也许,再也醒不过来了。”
顾昭的身体蓦然一颤,千军万马临阵时也不曾动容分毫的面孔,此时竟也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凄惶。
#顾昭“你都没办法?”
陆鸣不死心地又抬起我的手腕,试图从脉搏里寻找一线希望。
陆鸣“这病来得蹊跷,可是的确……无药可医。”
陆鸣最终垂下头,侧脸被拢在一片巨大的阴影里。
我伸出手想要碰碰他的肩膀,却怎么也得不到真实的触感。
陆鸣“明明一直在钻研医术、云游行医,明明救过那么多人……”
陆鸣“为什么会救不了你……”
陆鸣痛苦的喃喃自语,就像某种宣告。原本还算镇静的奉渊、展云也已是目怔心骇。
绝望像一道无边的黑色阴影,将每一个人笼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