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灵痴）

我将全身都埋进浴盆氤氲的水汽之中，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夜晚河边与灵痴的那个吻。

他应该，已经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从浴室走出，回到榻边时，却见灵痴坐在案前呆呆地望着那柄团扇。

孙念辞“原来灵痴大师的心还在山下，没有回来。”

我走到灵痴身侧坐下，再次举起团扇。

孙念辞“要继续吗？”

隔着薄薄的扇绸去看灵痴，似乎他的脸上都沾染了扇面的绯红，他的唇轻轻地颤动，我一时失神。

就在此刻，他的手落在扇柄上，将那把团扇从我手中抽离。

面前绯红的世界恢复原先的色彩，而他脸上的那抹红晕却未褪去。

孙念辞“你......”

灵痴“我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的佛珠与团扇压在一处，在晦暗的烛光之间，看不清它们之间的分界。

我一怔，这才明白过来他是在回答我那场昏礼上他未答的疑问。

灵痴“师父教会了我如何爱天下人，却从来没有教过我爱一人。”

灵痴“但我已发现，我对公主不只是心动与欢喜，我爱公主，只爱公主。”

或许‘爱’之一字分量太沉，他说得十分郑重。

灵痴“我是有罪之人，就算千夫所指、不得往生，我都无妨。”

灵痴勾起我的发丝，如红线一般将我们相连起来。

他说得决绝，像是料定我会拒绝，却仍甘愿承受。

可他，明明还没有问过我的答案。

我拉过他的手，双手相叠，十指交缠，一串朱砂手串从我的臂间滑至他的手腕。

灵痴“这是......”

孙念辞“你知道朱砂的含义吗？”

那串朱砂在夜色中熠熠，如他的那只眸。

孙念辞“朱砂与凤凰泪很像，代表着珍贵与独一无二，在我心里你便是如此。”

孙念辞“凤凰的确珍贵，可最珍贵的却是在我面前对独一无二的灵痴。”

孙念辞“这不是罪孽，即便是，我也愿意同你一起渡。”

灵痴“公主......”

轻柔地吻，落在我的眼上，带着郑重与怜惜。

灵痴“我会让公主看到，最真实的我。”

我仰起头，眼上的温润移至唇际，唇齿间尽是了清冷而安心的气味。

他的睫毛轻颤扫过我的脸颊，我将他揽入怀中，掠夺他全部的空气。

灵痴“......”

良久，紧贴的双唇终于分开，烛火摇动，一如我与他此刻的心旌动摇。

孙念辞“这个约定，是我赢了。”

灵痴“在公主面前，我愿意永远是那个输家。”

孙念辞“是啊，你不仅这个约定输了，也把自己输给我了。”

我的手指落在灵痴的颈间摩挲着。他的伤痛宁提近乎痉挛，却再也不躲避。

孙念辞“所以再也不要，同我说为蒂蒂舍身的话了。”

孙念辞“因为，你是我的。”

唇角再次覆上灵痴的吻，桌上的团扇与佛珠落地，串线断裂，颗颗滚落地面。

灵痴“我答应公主。”

灵痴“不管是舍身，还是......”

他的话未说完，我已经再一次欺身上前，细密的吻落在他的眉间、眼上、唇角，以后移至他轻轻滚动的喉结。

灵痴“公......主......”

我微微啮咬那方凸起，他的身体骤然绷紧，汗水自他的额间划过，落在我的掌心。

而后，我抬眸，再次点上那处咬痕。

孙念辞“我便将它当做我们约定的信物。”

夜晚，还有很长。

这隐世恬淡的生活对我与灵痴来说虽实在难得，但灵州公务繁多，仍需我去操持。

临行前，我与灵痴站在小院前，看着蒂蒂与它新认识的小鸡朋友依依惜别，心中也生出许多不舍。

孙念辞“生活了这么久，突然要离开倒真是舍不得。”

灵痴“或许有一天，我们还会回到这里。”

他笑得柔和，眉目里是万丈柔情。

灵痴“公主之前已经与我做了许多约定，如今我想与公主再做一个。”

灵痴“待日后海晏河清，天下清明之时，我还想与公主继续在这里生活。”

灵痴“公主愿意吗？”

孙念辞“当然，我已经开始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了。”

我从衣服之上撕下一条布料，又撕下灵痴衣上的一条布，将它们交错系在了门楣之上。

孙念辞“那现在就先用它们，替我们守护这里吧。”

我与灵痴相视而笑，红白两色的布条在风中飞舞，宛若一双隐世缠绵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