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江瑶》

第二日一早，裴照揉着眼睛被太监拽去上早朝。经过询问，书馆现在归礼部管，那帮老学究看着严，其实最好糊弄

得知后，我直奔皇家书馆，刚迈进门就被满架的灰尘呛得咳嗽。书架上的古籍堆得东倒西歪，标着“河渠志”的书册要么被虫蛀得只剩书皮，要么是通篇蝌蚪似的金文，看得我头都大了。我蹲在地上翻了半天，指尖沾了层黑灰，像样的记载没找到半页，倒翻出只冬眠的甲虫，吓得我差点把书扔出去

“水利工程……耐旱作物……”我抓着头发猛想，初中地理老师讲过的“坎儿井”“梯田灌溉”只剩个模糊影子，连“蒸发量”“降水量”这些词都卡在喉咙里。我掏出帕子擦汗，看着桌上一堆残卷欲哭无泪：“早知道当年地理课不摸鱼了，现在连个水渠示意图都画不出来！”

正急得打转，裴照（闺蜜）掀着袍角闯进来，朝服上还沾着地面的雪水：“怎么想起来看书了，咋滴到那边考公务员？”看到他还是那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我顿时垮下了脸

我把梦里赤地千里的景象讲了一遍，连干裂河床上的裂缝走向都描述得清清楚楚。裴照听完，手里的玉扳指“咔”地磕在桌角：“这么细的细节，不像是瞎编的……难不成是在暗示我们什么？”她忽然想起什么，“书里说裴夏后来能稳住灾情，肯定有法子。但咱们现在去找他问，他不觉得咱俩疯了才怪，而且他现在被变成署名，肯定恨死咱俩了”

“疯不疯的先不管，”我捡起本《农桑辑要》残页，“当务之急是找耐旱作物。实在不行就去乡下打听，红薯、玉米、高粱……总有一样能种吧？”

裴照忽然拍了下大腿：“对了！今早大皇子不对劲！我提了句‘春灌需早做准备’，他居然接话‘天灾无常，不必杞人忧天’，话里话外都在堵我！以前书里可没写他懂这些，看来被贬的三皇子虽没威胁了，藏着的大皇子才是真麻烦！”

我盯着窗外飘落的细雪，忽然明白过来：“三皇子被贬后，权力真空肯定有人想补位，之前大家都忌惮着他，咱俩把最抢手的干掉了，可不就要… 看来咱们得加快速度了——先找作物，再查水利，顺便盯着那个突然冒头的大皇子”

“行，先吃饭！”裴照拽起我就往外走，“吴婉莹今天又让小厨房做好吃的了，再不去该被御膳房的太监偷吃了！

到了吴婉莹的住处，刚掀帘就被一股暖香裹住。紫檀木的方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琉璃碗里盛着水晶虾饺，薄皮透亮得能看见里面粉白的虾肉，咬开时鲜汁溅在舌尖，混着姜末的辛香；青瓷盘里卧着琥珀色的糟三样，鸭舌、鸡胗、猪耳浸在琥珀色的糟卤里，泛着淡淡的酒香，入口凉滑开胃；最惹眼的是那道芙蓉鸡片，嫩白的鸡片浮在奶白的高汤里，缀着翠绿的豌豆苗，汤面上还飘着几丝金黄的蛋丝，喝一口，鲜得舌头都要化了

吴婉莹还端上一碟蜜饯金橘，果皮泛着油亮的光泽，咬下去酸甜汁水流满口腔，刚好解了荤腥的腻。“知道殿下们近来辛苦，特意炖了银耳莲子羹，加了些西域的葡萄干，”她笑着揭开砂锅盖，软糯的银耳混着莲子的清香扑面而来，“慢些吃，还有桂花糕在笼屉里温着呢”

我和裴照对视一眼，甩开太子太子妃的架子，埋头吃得满嘴流油。现代外卖哪比得上这现做的精致？连带着早上查书的烦躁，都被这一口口的鲜香治得服服帖帖

——————饭罢后

“那个啥，我一会去看一下江瑶噢，自从嫁过去以后，两个多月都没见过了”

“行啊，怎么不见你对你前男友这么上心啊？”闺蜜窝在床上翘着二郎腿，贱兮兮的冲着我笑

“行了，你赶紧滚起来去处理公文去，神的皇帝说你恃宠而骄”

“好吧……”

从府里出来，出了皇宫口，马车晃悠悠穿过两条街，停在一处不起眼的巷口。我掀帘下车，就见一座小巧的院落立在眼前：青灰色的院墙不高，墙头爬着干枯的藤蔓，门口挂着两串风干的红辣椒，看着格外接地气。院里扫得干干净净，青石板缝隙里连草屑都没有，墙角堆着几盆用陶土盆养的兰草，叶片虽不如春夏时水灵，却透着股韧劲

我听他们说，江瑶刚嫁过去，李良就害怕她跟父母一起住不舒服，坚持到外面买了宅子，两小夫妻一起住

“可以可以，姐果然没看走眼过”

“小姐…不对，太子妃真的是你来了！？”院门“吱呀”一声开了，江瑶披着件月白色的厚披风站在门内，头发松松挽着，鬓边别了支素银簪子，脸上没施多少粉黛，却比在府里时多了几分鲜活气

她看见我，眼睛一亮，忙侧身让我进去：“快进来，外面风大，要是给太子妃凉到了可就不好了”她还是那样的守礼仪，重位分

“好了好了你，跟我还客气什么，走，带我好好看看你们的宅子”

“是，太子妃”

“ 江瑶，行了你，别这样喊了，实在不行就像以前一样喊小姐吧”这太子妃听得我为实难受

“这…不太合乎规矩吧，但是我愿意…小姐”

我跟着她往里走，才发现廊下还摆着几盆水仙，花苞鼓鼓囊囊的，想来过几日就要开了。“你这院子收拾得真不错，”我笑着把带来的点心匣子递过去，“比宫里那些富丽堂皇的看着舒服多了”

江瑶接过匣子，指尖触到我带来的暖手炉，脸颊微红：“他知道我喜欢清静，特意寻的这处。你看，”她指着窗台上的一盆多肉植物，叶片胖乎乎的，“前几日逛街看见的，摊主说叫‘冬美人’，冬天也不会枯，我就买回来了”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脸上，映得她眼角的笑意温温柔柔的。我忽然觉得，她这日子虽简单，却比宫里的尔虞我诈踏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