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第一少年将军,将我作为替身带在身边,我跟着他从荒芜混乱的边境军营到了繁华似梦的盛京。
在那里我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而他却疯了。
可是疯的,又何止是他。
(一)
从见他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我是一个替身。
但是我不在乎,这是我唯一能活下的机会,在这军营里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他骑在马上雄姿英发,我站在马下穷鸟触笼。
「”将军,求您可怜可怜我,收了我吧。」我祈求着说。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垂眼看我,他的眼里有什么呢?
震惊、惊喜、愧疚、亦或是…别的。
那一刻我便知道,我的命运将被改写。
我说了很多话,全都是卖惨,我想,他大抵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但这不重要,他将我收入帐中,从此我便知冷暖。
从他将我收入帐中那夜起,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不过好东西却是一样不落往我这儿送,就这么连着送了一个月,我那微糙的皮都养嫩了,也不见他个人影。
我想,他或许正处于对他那位故人情感挣扎的阶段。
我想听听他的故事,他眼里的故事似乎很精彩。
所以我精心打扮一番,主动去了他的营帐。
「姑娘,将军不见,请回吧。」
我不顾小兵的劝阻,生掐了一把泪,哭喊道:「将军是要弃了奴吗?将军,奴很听话,您别不要我……」
我这么大声嚷嚷要冲进去,小兵自然要拦我,可这正中我下怀。
我惊叫出声:「别碰我!我是将军的人…将军,您别不要奴……」
声声泣泪,我听得自己都有些感动,一时间眼泪更汹涌了。
里头那人终是软了,冷着脸一把掀开帘子把我粗鲁扯了进去。
说实话,我还有些懵,我以为我还要再哭上一阵呢。
我愣愣喊:「将军,您别不要奴。」
他就这么看着我,眼神很复杂,没有那晚的直白明了,我有些看不懂。
我大着胆子抱住他劲瘦的腰身,将脸埋在他胸膛,软软地诉说着自己的苦与爱。
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反正他又一把把我扯开。
我本就生得娇贵,哪经得住他这么粗鲁的扯来扯去,不是很疼,但眼泪来得恰到好处。
没错,我又哭了,哭得好不委屈。
「将军…奴…奴」好吧,我有点编不下去了。
不过好在他开口了,他说:「你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我愣了一瞬,仅一瞬我便懂了,他一定是把我看成他那位故人了?。
「将军想看奴哪副样子?」我装傻充愣。
果不其然他皱眉了,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我,说实话,心里有些发毛。
过了好久好久,久到我站得腿酸他才又开金口:「阮阮…是我对不起你。」
阮阮,看来是故事里的女主角。
「啊?将军,奴不叫阮阮,奴叫绵绵。」我实诚的说。
「阮云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他粗暴地将我扯着摔到床上。
床很硬,我感觉我手肘木了,腰疼,屁股肉多也疼。
「将军,您摔疼奴了。」
他捂住我嘴欺身而下,我眼里盛满恐惧,我想应该是的,毕竟我的身体抑制不住的在发抖。
他暴力地在我身上探索,我没有拒绝,甚至主动宽衣解带…
突然身上一空,他翻身躺另一边一动不动。
我低头看了看凌乱的衣衫,又看向闭眼面无表情的男人。
于是我俯身过去,低语:「将军,奴愿意的~」
好的,他把我裹好亲自丢回我自己的帐子了。
他冷冷丢下一句:「你不是阮阮。」
然后就走了。
我当然不是啊,我是绵绵,软绵绵的绵绵,而不是软绵绵的软软。
遗憾的是没能听到那个有趣的故事,阮云,很普通的名字。
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知道了那个阮云不是个主动的主。
原来将军喜欢那样的。
又过了三个月,我逐渐掌握了将军的喜好,他也时常歇在我这里,但他从不真正碰我。
每次啃得我浑身难受的时候他就歇菜了,抱着我一动也不动,就这么歇一整晚。
不是他不行,相反他很行,隔着层层布料我也能感受到。
这晚我窝在他怀里,听着他碎碎念。
他说:「阮阮,我找了你好久好久,我很后悔……」
是的,他一直唤我阮阮,我很聪明,从不反驳,甚至想方设法寻找他故人的影子有意模仿,效果很显著,他很喜欢。
我听他这么说心痒难耐,于是问:“阿辞在后悔什么呢?”
他叫孟辞,三年前便做了盛国最年轻的将军。
盛京,繁华似梦的地方,我向往的地方,我必须哄好孟辞,因为只有他才能带我去那。
他让我唤他阿辞,他说声音不要娇要温软。
我一一照做,天呐这可是我的金主,他就是让我扮成疯子,我也会照做的,别说这么简单的要求。
孟辞不说话了,他又不说话了!
我难受,但只能将抱着他的手紧了紧,安慰他:「无论阿辞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所以不用说对不起。」
我感觉到黑暗里有一双眼睛盯着我,我抬头看他,却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他看着我一言不发,我看着他也一言不发。
主要是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我感觉仰着的头快掉时,我听见他说:「不,不是我你不会落得这样的境地,不是我你依旧是盛京最夺目的贵女,我……」
他似乎哭了,他那样难过,我那样平静。
人的悲喜本不相通,我只是更加好奇阮云,这个在他口中无数次描绘的天之骄女。
在孟辞口中,阮云是清澈如山间清泉的,是风华绝代的,是与日同辉的存在。
我偷偷在军营里向人打听过阮云,一个憨厚的小子告诉我,阮云是盛京前阮将军府的嫡长女,再问他就不说了,只是惋惜叹气。
我想,她一定是经历了很不好的事,就在盛京,那个我昼思夜想的地方。
(二)
一个好消息。
孟辞带着我回盛京了。
盛京很繁华,是我从未见过的繁华,我喜欢这儿。
孟辞跟我说,以后这就是我的家。
家,我有家吗?
我不由得问自己。
孟辞进宫面圣,派那个憨厚小子送我去他的府邸。
孟将军府。
我看着牌匾上几个大字不由得出神,暗暗想,阮将军府、孟将军府,这盛京的将军府可真多。
憨厚小子和管事说着什么,管事瞧了我马车一眼,我赶在和他对视前把帘子放下。
不一会儿憨厚小子回来了。
“阮姑娘,管事说要通传禀报。”
我不在意的点点头,低声问憨厚小子:“你知道阮将军府在哪儿吗?”
憨厚小子脸色骤变,警惕地看着周围,最后压低声音跟我说:
「我的姑奶奶,你可千万别在这盛京乱说话,特别是提有关阮家的事。」
我被他的反应吓到,但还是乖巧点头。
我自是要问,我来盛京就是为了阮家,为了孟辞口中的阮云。
等了许久,我耐不住,执意跳下马车等在门前。
终于,我听见了女人的骂声。
骂得很难听,「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犄角旮旯的贱蹄子妄想进我将军府,我定把她发配到妓馆……」
她看见了我,我也看见了她,她不说话了,但我想说。
我说:「姐姐,我不是犄角旮旯的贱蹄子,我是将军帐中的软娇娘。」
她没发怒,我以为她会发怒,瞧她那神情,我懂了。
她惊恐地脱口而出:「阮云!」
啊~
阮云,那个我做梦都想认识的姐姐,或许是姐姐也或许是妹妹,不重要。
我笑着迎上前,「姐姐,我不是阮云,阿辞唤我阮阮,姐姐也可以这么唤我。」
我拉着她的手说得亲热,而她,像一个龟裂的人偶娃娃,机械看着我,好半天才尖叫着甩开我的手。
她尖叫着跑远,只留下管事和两个家丁还有我和憨厚小子。
憨厚小子神色复杂的跟管事说着什么,管事偷偷看了我好几眼,那些家丁也是,他们眼里盛着惊讶、恐惧……
别的我就不爱看了。
我断定,他们都知道阮云,偏偏我不知道,偏偏我最像阮云!
他们终是将我迎进了门,安排在一处偏僻的院子。
杜生见了这院子,想要为我说话,被我打断了。
憨厚小子叫杜生,年15,算是我在军营里唯一的…朋友。
杜生能把我送进院子就不错了,哪能再奢求其他。
我把他劝回,他一步三回头的样子把我逗笑了。
然后,然后我就看见满院子的人都错愕地看着我。
我知道,我笑起来同阮云十成十的相似,这是孟辞说的。
孟辞说,我笑,他瞧着就会想到年少时,他让我多笑。
我当然会笑,我现在过得这么好,来到了繁华的盛京,我恨不得把脸笑烂。
我看向管事,问 :「管事能跟我说说阮云吗?」
此话一出,全院子的人都古怪的看着我,各自都很忙的走了,包括管事。
害,这就是我的目的,我累了,想休息,但初来乍到不好赶人。
我是被孟辞弄醒的,他钻进我被窝将头埋在我胸口。
我以为我被石头压着,憋醒了。
我恼怒地推开他,不耐烦道:「你压死我了!」
他咯咯笑出声,我懒得理他,翻了个身屁股对着他,爱笑对着我屁股笑吧。
哎,瞧瞧,我现在都敢对他发火了,都是他惯的。
而我早就不再自称奴,是他不让。
是阮云从未自称奴。
他又凑过来搂着我,「阮阮越来越乖了。」
我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我越来越乖了,是我的脾性跟阮云越来越像了。
他抱着我这动动那摸摸,我火大拍了他脸一巴掌,撑起身子皱着眉骂他:「你烦不烦,我要睡觉,滚出去跟你的孟夫人闹。」
他捂着被我打的脸,又笑了。
「阮阮吃醋了。」
我推开他下床倒了杯水喝,回身瞧见他懒懒摊在床上瞧着我。
「我饿了。」
他叫来人安排了一桌子菜,好多都是我没见过,军营里条件自是没法跟盛京比,我吃得开心,直夸他。
「阮阮你真的好乖,我爱极了你。」
我翻了个白眼,「爱极了便将我放在这破院子。」
桌椅破旧,我不信他看不见。
他像是才反应过来,忙说:「明日,不,现在我就给你安排个最好的院子。」
「比孟夫人还好吗?」
他看着我,有些为难的说:「阮阮,她……」
他什么也不用说我便懂了,放了筷子,我静静地看着他:
「那么,便不必了,我不曾知晓将军娶妻,若是知晓便不来这盛京了。」
他皱着眉看着我。
我又说:「你知道孟夫人今日怎么说我吗?她说我是犄角旮旯来的贱蹄子,她要将我发配到妓馆去。
孟辞,你若真是爱极了我,便不会看不到我的处境,你只关心我乖不乖。」
我抬手指了指破了个洞的屋顶,笑着说:「瞧见了吗?将军,我踏进这府里,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他起身过来要抱我,被我躲开了,他慌了。
「阮阮我错了,我错了…你别离开我。」
我别过头:「将军请回吧。」
他还要再说,我将桌上的碗发泄似的砸他脚边,红着眼看着他,不说话。
他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我知道或许我一瞬又和阮云重合了。
他走了,一声不吭的走了。
我无趣地弹走眼角的泪花,倒在床上。
替身呐,可悲又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