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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命

我成替身后,他先疯了

(六)

又过了两天,夜晚我窝在孟辞房间软榻上翻看着从前阮将军府带出来的东西。

这些东西已然被我翻过两三遍,但我就是放不下手,我爱看这些,这些可都是阮云的年少啊。

软榻小桌子上放着由粉玉雕琢的小兔子,看了累我便拿在手间把玩。

触手生温,这是一块极好的玉。

孟辞回来了,他一见我眼里便是满溢的爱。

他坐在软榻的另一边,示意我过去,我不搭理他,他便绕到我身后将我抱住。

我早已习惯他这模样,任由他环抱,我认真看着手里的书。

「昨日你见了杜生。」

我要扭头看他,他把头放在我肩膀,我只能作罢,看着手里的书嗯了一声。

孟辞又说:「他是个憨厚的孩子,有一颗赤诚之心。」

我淡淡点头,不做评判。

「阮阮眼光向来不错,你在军营让我提拔他,如今他把这份情记在了心里。」

我察觉不对,挣扎着扭头看他,而他眼里除了笑什么也没有。

他亲了亲我的唇角,又说:「阮阮,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我的脑子里轰然炸开,一个可怕的想法将我笼罩,我想要挣脱他的怀抱,他却抱得更紧。

他温声安慰我:「阮阮别怕,杜生被我的人护着到圣上跟前,我说过,我必达你愿。」

我不挣扎了,任由他将我紧紧抱住。

他温柔的嗓音至头顶直灌进我脑袋里。

他说:「我知道你就是阮云,那个幼年与我相识,少年与我相爱的阮云。」

我叹出一口气,良久问他:「何时发现的?」

他咯咯笑出声,听上去心情很不错,「我们踏入盛京那一刻。」

「我不曾露出马脚。」

对,我从未露出马脚,我不仅欺骗了他,我还欺骗了自己,我连自己都骗过了,又怎么会骗不过他?

孟辞惋惜地长叹一声,低头亲吻我的发顶。

「对,我的阮阮向来聪慧,我同你说过,阮云是这世间最聪慧的女子。」孟辞言语间透着骄傲。

阮云一直都是孟辞的骄傲,是孟辞年少时最灼烈的始晖。」

孟辞又说:「可盛京是你的家啊,阮阮你回家那一刻便暴露了。」

我不明白,他又解释:「在军营你这里是紧绷的。」

他用下巴点了点我的头,真是一点不肯松开我。

我不说话,他便自顾自说:「踏进盛京那一刻你这里便柔和了,像是濒死的鱼儿得到了水,因为这里有真相,有你为阮家洗冤的真相。」

我愕然,却又听见他说:「你扮演着一个替身对本尊好奇的形象,你偷偷打听阮云是为了迷惑我。

你知道我一直监视着你,你要打听的一直都是阮家,你要寻找阮家被害的证据,你要为阮家申冤。」

我知道他知道,但我还是假装不知道,我得骗他,除了我自己,我谁也不信。

「所以我踏进孟府被他们随意安置你不是看不见,你是想折断我的翅膀,将我永远困在这肮脏的孟府。」

「是,我的确这么想过,但是你说踏进这府里,没有我你活不成。

可是…我怎么会让你活不成?阮阮你朝我摔碗红着眼看我的时候,我便懂了。」

我看不见他神情,也不想看。

「我永远困不住你,阮阮我永远困不住你。」

我不再说话,任由他歇斯底里的哭喊。

他能困住我的,他能困住我的尸体。

他将头埋在我脖子间压抑地哭泣。

孟辞又开始碎碎念了,这两年他惯会碎碎念,两年呐,我跟在他身边已经两年了。

「阮阮,我有时候也分不清你到底是阮阮还是绵绵,你究竟是骗了我,还是骗了你自己?你真是把我给逼疯了啊。」

他笑了,笑得很大声,刺得我耳朵发疼。

他又说:「阮阮,你知道为什么孟府和江府没一个人敢动你吗?」

「因为我威胁他们,我跟他们说,你只是阮云的替身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们若是敢动你,我便去告诉圣上当年阮家通敌叛国的真相。」

他颇为得意地说着,我感觉孟辞好像真的疯了,被我逼疯的。

「他们好生气,恨不得杀了我,但我是盛京的少年将军,是他们推着我踩着阮家几百口人的血出来的少年将军。

他们奈何不了我,因为我手里捏着江家和孟家这五年来最繁华的梦!

他们怕我将它撕碎,将他们偷来的梦撕碎,所以他们只能依着我,容忍你。」

「阮阮,我爱你,你别恨我好不好,别恨我……」

我听到这嗤笑出声:「孟辞你忘了吗?陷害阮将军府的信件是你亲手送进去的,就藏在你送我的聘礼里。

因为是你,因为你是孟辞,所以没人怀疑你。」

我大笑出声,泪如雨下,我想,我似乎也疯了,「你也知道我的父亲、哥哥、叔伯,阮将军府上下一百二十一口男丁全都因你、因你孟家而亡,还有两百三十口妇孺还在极北之地伤的伤,死的死。

孟辞,我的阿辞,你叫我怎能不恨你?」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我拼命想要挣开他的束缚,却始终挣脱不开。

我听见他的声音不再疯狂,平静一如往日温柔,他说:「天快亮了,阮阮让我再抱抱你好不好。」

我累了,疲惫地靠在他怀里,窗外的风探进来,在我和他之间穿梭,转瞬又消失。

「阮阮,你对我还有…爱吗?」

我不答,反问他:「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安然无恙走到你军营,走到你面前的吗?」

他的身子在颤抖,他的声音也颤着,他拒绝,他有什么资格拒绝?我偏要说给他听。

「阮云身娇体弱病死在流放极北之地的途中,这是你查到的对吗?」

「阮阮,别说,别说了好吗?」他祈求我。

「我的确快死了,一个人救了我,那个人你还很熟悉,南宫祁,记得他吗?孟辞,你的死对头,敌国真正的少年将军。」

我如恶魔低语,逼得他崩溃嘶喊,就算这样他也不肯松开我。

「他偷偷潜入盛国去极北之地寻药,碰巧遇到要死的我,他救了我,但他后来为什么会帮我,你想知道吗?」

我抬手擦净脸上的泪,我为什么要哭?我要笑,放肆的笑。

「阮阮,你别说了,我求你好不好…」

「不好,我偏要说,因为我出卖肉体,我求他,我日日夜夜的求他,求了整整三年他才答应我的。」

「你说你爱我?什么是爱?孟辞,你告诉我什么是爱?找一个跟我相似的人放身边吗?认出我的第一反应是把我永远囚禁,永不翻身吗?」

「肉体啊,我那时仅存的东西,本来我有很多的,金钱、地位、名誉…但这些全都被你夺走了,如此,孟辞你还要问我爱不爱你吗?」

我感到脖子处一瞬冰凉,我知道,他又哭了。

他哑着声说:「对不起。」

他唇间的苦涩盖过秋日的风,可是孟辞,我何尝不苦?

他温热的唇覆上我的脖子,吻去那片冰凉。

天,终是亮了。

比每日喧嚣来得更早的是盔甲声,紧接着是惊叫声、惨叫声,与五年前的阮将军府如出一辙。

沉默了半夜的孟辞将我身子摆正面向他。

我看见他,他双目通红,鬓发微乱,但眼里还是那样温柔,他对我的爱只增不减。

但我不爱他,或许…曾经爱。

他笑着对我说:「阮阮,孟府所有人我都叫回来了,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我不答话他又哭又笑,「我说错了,不是你逼疯了我,是孟府和江府逼疯了我,也逼疯了你。

如今江府和孟府都没了,我的阮阮可还算如愿?」

我静静地看着他,透过他,我看见了年少时同我嬉笑玩乐的孟辞。

如愿?

孟辞,何为如愿?

我伸手拿起桌上的兔子,拿起少年年少时的满心欢喜,猛地摔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他同那兔子一齐摔在地上,却没能护住它,他无措地收拢它的碎片,可怎么也收不好,怎么也拼不好。

孟辞碰了满手血,我眼里也映了满目血。

他看向我,我也看着他。

他将碎片喂进嘴里,边吃边笑,他的笑还是那么温柔。

他说:「阮阮,我给孟家和江家添了不少罪名,他们会比你想象的死得更惨,包括我。」

我笑了,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

孟辞丢了手中碎片,起身走向我,他珍视地捧起我的手,低头亲吻我的手背。

我感觉手中被塞了什么东西,还没反应过来,他带着我的手猛地送向他的心脏。

他倒在我怀里,他还在笑,他说:

「阮阮,下辈子别遇孟辞。」

愿阿辞,永世不遇阮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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