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道。
柴桑城的天空下着细密的雪。
顾家的庭院里，一个持剑的身影在雪中起舞。
剑光所过之处，轻盈的鹅毛雪凝固在半空中，久久不散。
仿佛时光都在剑芒下停驻。
月雪剑发出清越的鸣响，剑身上浮现出银白色的光华。
顾剑门左手持剑，将这柄名剑舞出了惊人的变化，残留的剑影上停驻着锋利的剑意，只是用肉眼去看都有明显的刺痛感。
晏琉璃站在廊下，目光追随着挥出漫天剑光的青年。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衣袖。。
“嫂子来了多久？”
顾剑门收剑而立，转过头看向廊下的女子。
因为晏琉璃是和已经逝去的顾剑门兄长顾洛离缔结了婚姻关系，顾剑门对她的称呼当然有所不一样。
即便柴桑城的主人不外乎顾、晏两家。
晏琉璃稳了稳心神，露出浅笑：
“刚到不久。剑门的剑法又精进了。”
顾剑门摇头：
“不够，还远远不够。”
“你已经很强了。”
晏琉璃走下台阶，裙摆在积雪上画下浅浅的痕迹：
“在西南道，已经没有能胜过你的人了。”
“可那个人不在西南道。”
顾剑门抬头望向北方：
“我们都见过她的，时间明明过去的还不算久，但她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剑仙了。”
晏琉璃心头一紧，有些刻意地走到顾剑门身边，轻声说道：
“你不必去。”
“我必须去。”
顾剑门的声音沉了下来：
“雷梦杀死了，柳月死了，洛轩死了，墨晓黑也死了——他们都是我的兄弟。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你不是一个人。”
晏琉璃下意识地抬手，却在即将触碰到顾剑门肩膀的时候停住了：
“你还有顾家，还有……”
她的话没有说完，目光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顾剑门转头看她：
“还有什么？”
晏琉璃深吸一口气：
“还有整个西南道，你是北离八公子的凌云公子，你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太多人。”
“所以呢？”
顾剑门笑了，笑容中带着几分凉薄：
“所以我就要为了这些人，放弃给兄弟们报仇？”
晏琉璃侧过头，隐去眼底的不忍和忧心：
“不是放弃，是等待，等时机成熟，等我们准备好……”
顾剑门打断她的话：
“等到什么时候？等到她成长得更强？等到她背后的神秘势力露出獠牙？还是等到她走进天启，成为别人的刀？”
晏琉璃沉默了。
顾剑门抬起左手，月雪剑在雪光中泛起寒芒：
“你看，连这把剑都在颤抖，它在渴望一战。”
“可是……”
顾剑门突然唤了一声，声音温和：
“嫂子，你不必为我担心。”
晏琉璃抬头看他，目光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和浅淡的情愫。
顾剑门的眼中也有类似的情愫，只是……他看的不是晏琉璃，而是手中的剑：
“月雪剑会让所有人看到，什么是真正的剑道。”
“你真的这么恨她？”
晏琉璃轻声问道。
顾剑门沉默了片刻：
“不是恨，是责任，尤其是……在她杀了我的好几位兄弟，又即将——至少是有可能，嫁给我的另外一位兄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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