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的寒气越来越重，但晏琉璃却感觉不到冷，她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冻结。
她是被顾剑门邀请来的没错，但更多还是出于自己的主观意志。
只是，她很难阻止面前这个男人。
“可她能在十六岁达到逍遥天境。”
晏琉璃咬着嘴唇：
“这样的人，你怎么可能赢得了？”
顾剑门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月雪剑，轻轻一划。
清晰留下一道剑痕的同时，他背后的雪花凝聚出一道身披战甲的巨大身影。
顾家的秘传剑术·兵势。
这并不是兵卒之势，而是神兵之势。
“这就是我的答案。”
顾剑门淡淡地说道：
“顾家的剑术我已经修炼到化境，剑道通神，可破万法。”
晏琉璃仰望着仿若巨灵神一样的巨大神兵，心中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早在雷梦杀等人的死讯传来之后，她就再也看不清顾剑门的修为了。
她只知道，这已经不是自在地境能够达到的境界了。
“你什么时候走？”
她最终问道。
“明天一早。”
“我能劝你再等等吗？”
“不能。”
顾剑门收剑入鞘：
“有些事情，拖得越久越不好。”
“你还记得稷下学宫的事吗？”
晏琉璃垂下头。
顾剑门眉头一蹙：
“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你和雷梦杀的那场赌局，十九画栋一醉飞天。那时候的天启城，到处都在传这个故事。”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是啊，都过去了。可你变了，从你哥哥走后，你就变了。”
庭院里的雪越下越大，两个人的身影在雪幕中显得有些模糊。
“我没变。只是看清楚了一些事情。”
“是吗？当年那个纵马天启，一路饮酒的少年，现在却把自己关在这里，日日与剑为伴。以……仇恨作为动力？”
“因为我终于明白了哥哥的用意。”
“什么用意？”
顾剑门抬起左手，月光透过飘雪，在月雪剑的剑身上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他想让我明白，剑势不只是锋芒。”
晏琉璃静静地看着他：
“所以你觉得你懂了？”
“我不知道。”
顾剑门摇头：
“但我知道，现在的我，比以前更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晏琉璃沉默良久：
“真的不能放下？”
“我有种预感，如果不趁着现在去杀了她，恐怕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就算付出生命的代价？”
“值得。”
晏琉璃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泛起一阵酸楚。
百晓生放榜的时候，排行第四称号凌云的少年，也是这样的眼神。
只是那时的眼神里带着桀骜，而现在，却充满了决绝。
“我送你一程。”
晏琉璃最终说道。
顾剑门摇头：
“不必了。”
“这不是请求。”
晏琉璃抬起头：
“我是晏家的家主，你要北上，总要给西南道一个交代。”
顾剑门看了她许久，才点头：
“随你。”
雪依旧在下，但廊下的灯火却映出了两道交错的影子。
晏琉璃望着那个挺拔的背影，心中有千言万语，却终究化作一声轻叹。
有些事情，不说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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