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宁叹了口气，认命拿出药给他上，说是上药，其实就是随便洒洒药粉，认真上药她没那个耐心
“殿下不必如此，我贱命一条，死了便是死了，没什么可惜的…”
“闭嘴，再说话把你扔池塘去”
她最烦自己做事情有人说不需要，不用这样做，她想做就做了，需不需要关她何事
顾元胤便没再言语，他自嘲自己贱命，自嘲自己命如薄丝，可笑的是，昨日欺凌过自己的人，今天却给他上药
那些说在庆国等着他回去的兄长，却一个个对他避之不及，更是爽快地答应了盛长安随意折磨他的请求
…是只有这个人，可以相信吗？
他感觉好疲惫忍不住闭眼，善恶难以分辨，好坏难以区别，难道善就是在他孤立无援的时候远离他？
盛长宁也懒得理这个人了，随便处理了一下，想把他带厢房去，却没想到这人看起来瘦弱，重量还是不轻
他一点防备心都没有，竟就这样睡着了，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还就这样倚靠着她
很难得的没有阴阳怪气，陷入沉睡中的顾元胤，看起来一点也不轻松呢，就算是睡眠，也依旧如此不安
明明已经陷入沉眠，身体却还在不安得发颤、在恐惧，所能触摸的地方，除了血腥，就是冰冷
就像已经切割好的冻肉一样，没有生命感，除了细微的颤动，他不太能让人感觉像在“活在世上”
盛长宁试着一点点抽出手，但很快又被他紧紧攥着不放，哪怕在睡梦中，也如此用力，差点把她衣袖给拽下来
“别走…别走”
他无意识地喃喃道，内心深处的不安促使他手越发用力，好像只要用力，才能挽留住最珍贵的宝物一样
“算了，这间房给你了。”
盛长宁嫌恶地洗了好几遍的手，才起身离去，今天是说好了和男主见面来着，男主叫什么名字没有留意
这质子神经病，完全是神经病
真是的，她出门的时候天都黑了
“诶…是殿下！我、臣在这里，殿下今日有什么教诲吗？不过今天已经很晚了”
“殿下，日安。”
魏明昭远远地朝她挥手，他昨日穿的大红状元服已经换下来了，今天穿着官袍倒还挺正经，和他同行的还有…褚临云？
魏明昭一见到是她就眉眼弯弯，明明昨日还哭得那么厉害，盛长宁有些疑惑，他俩怎么会认识，直接问了出来
“啊…这个，这个是尚书令大人，尚书令大人见我愚钝，在关于政事上指点了我一二，还同我谈起殿下”
“新上任的礼部尚书，在诸多事情上面无法及时处理，我提携了一二，难道说，殿下也认识这位尚书？”
褚临云做上尚书令的位置以后，就鲜少有时间再和她一起，繁忙的政务，和堆积如山的要事实在是烦人
如若不是下朝以后遇见这人，他们今天估计就又要错过了
也是从这个人口中，他才得知，盛长宁昨日大发善心，教导了这个人，至于教了什么，又做了些什么事，他却无从得知
只能看着这人熟络亲密地谈起殿下，夸赞殿下，他说殿下对他推心置腹，对他器重，而褚临云除了听着什么也做不了
器重？推心置腹？
他作为伴读，作为青梅竹马却一无所知，甚至这些事情还都是从他人口中得知
“哈哈，我、我稍微有点说得太多了，殿下，下朝后有空吗？我们三人刚好一起去酒楼吃个饭吧”
盛长宁点了点头，她莫名有些感慨，也不知怎么搞的，有种她认识的人，虽然互相不相识但还是聚在了一起的微妙感
到达酒楼之后，她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
“长公主殿下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能见殿下，实乃幸事。”
盛长宁心情极差，破剧情破系统，昨天一天让她倒霉透顶，不仅衣服脏了，还把自己搞得浑身湿透
如今好不容易吃个饭，酒过三巡，吃完饭后，她却又面临另一种境况的窘迫
喝醉以后，容易真心吐露，此时更是二人互表心意更近一步的时候，但是，盛长宁要同时应对二人，就不太妙了
右手是魏明昭，左手是褚临云，夹在中间颇有些腹背受敌之感
魏明昭倒还好，就算喝醉以后，也只是不断说着感激她的话，感激她的教导，最多也就蹭蹭她的右手
“殿下殿下，多亏了殿下的悉心教诲，我才没有在处理政事上犯错，今后，殿下也继续这样教导我吧。”
他不胜酒力，没几杯就醉倒，也正因为醉酒睡得太沉，才没有听见褚临云的话
“殿下，今日应该空闲吧，臣想单独同殿下聊聊，殿下能过来吗？”
酒楼有些喧闹，有喝醉酒的人胡言乱语大吵大叫，但他喝醉后却格外沉默，安静得不可思议，只是自顾自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
盛长宁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眼眸，莫名感觉一惊，但还是答应了同他单独聚聚
在没有其他人吵闹的地方，在只有他们二人的房间，他试探地问起
“殿下…是什么时候和他认识的？”
这只是很平常的询问，他一面这样想着，一面等待她的回答，很正常的询问而已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慢慢攥紧，为她的答案而紧张，更为不好的猜测而心慌
“你没必要知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夜色已深，我先走了。”
可盛长宁却没有回答，她不想如实回答，面对身上酒气很重的他，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只是一步，一小步的距离
但就是这一小步的疏远
褚临云却痛苦起来，白日里镇定冷静的尚书令，现在却因为这一小步而彷徨失措，甚至崩溃不安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殿下已经和他如此亲近了，甚至要为了他而疏远我吗？”
“殿下和他是什么关系，不会已经到了谈婚论嫁，互表心意的地步了吧…？”
褚临云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腕，眼中的不安和执着仿佛要溢出来一般，才不过一天而已，一天而已…殿下就又有了新的人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殿下身边总是有新的人出现，明明只需要他们二人就足够了
什么礼部尚书，职位不过也才四品，殿下选择驸马已经低到这个程度了吗？殿下，我一直在你身边啊，你看看我吧
你看看我吧，我求求你了，看看我吧，我不比那些新人差，不比那些人差
殿下是喜欢他吗？是这样的吧？是这样的对吗？是吧？是吗？
你们二人究竟什么关系，发展到了哪一步，难道说已经打算订婚，我一无所知啊，明明我才是…你身边的人，我却一无所知！
无法再忍耐了，无法忍耐，无法忍耐，无法忍耐，无法忍耐，无法忍耐，无法忍耐，无法忍耐，无法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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