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程

回国的航班在云层里平稳滑行，机舱里大半人都歪着头补觉。宋钰靠窗坐着，指尖无意识抠着小桌板边缘，看窗外棉花似的云团发呆——刚才登机时，樊振东把靠窗的位置让给她，自己坐了中间，胳膊肘偶尔碰到她的，跟在卡塔尔市场时一样，碰一下就悄悄往回缩，却又总在她看过去时，眼神先慌慌张张飘开。

“哎，你看他俩。”后排的许昕用手机戳了戳旁边的马龙，屏幕对着前排——照片里宋钰的头发被空调风吹得飘起来，正好扫过樊振东的肩膀，他没躲，反而悄悄把自己的毯子往她那边挪了挪，盖在她搭在扶手上的手腕上。

马龙失笑，拍了许昕一把：“别拍了，让孩子歇会儿。”话虽这么说，却忍不住往前排瞥——樊振东正低头翻背包，摸出个小袋子，里面是卡塔尔市场买的那种陶罐碎片，他居然把摔裂的罐子捡了几块好看的碎片装起来，这会儿正用纸巾小心翼翼擦。

旁边的丁宁凑过来瞅见，憋笑憋得肩膀抖：“合着买那罐子不是为了装笔，是为了捡碎片啊？这心思，比练反手还细。”

宋钰没听见后排的动静，只觉手腕一暖，低头见是樊振东的毯子，刚要道谢，就见他把擦干净的陶罐碎片递过来，声音压得低低的：“刚才在酒店忘给你了，这几块没划手的，你拿着玩。”

碎片边缘被他磨得光滑，阳光透过舷窗照在上面，泛着暖融融的光。宋钰捏着碎片，指尖蹭到他留的温度，心里软乎乎的，刚要接，就听后排“噗”一声——陈梦没忍住笑，赶紧用手捂嘴，却被方博抢了话：“小胖，你这是给小玉留纪念呢？比送花还浪漫啊！”

樊振东的脸“腾”地红了，手缩回来时差点把碎片掉地上，梗着脖子辩解：“就是随便捡的！”宋钰也慌了，把碎片往口袋里塞，耳朵尖红得跟染了色似的，偷偷往樊振东那边靠了靠，像是想躲到他身后。

“行了行了，别逗孩子了。”刘诗雯笑着打圆场，从包里摸出两盒酸奶递过去，“快吃点东西，睡一会儿，到家还得练球呢。”

樊振东接了酸奶，先给宋钰递了一盒，还不忘把吸管插好。宋钰低着头小口喝，喝到一半，发现樊振东没动自己那盒，正盯着她的酸奶盒看——她的酸奶盒上沾了点奶渍，他眼神直勾勾的，像是在想怎么擦。

宋钰被他看得心跳快了半拍，赶紧用手背擦了擦盒子，小声说：“我自己擦了。”樊振东这才回过神，哦了一声，低头戳开自己的酸奶，却没喝，只是用吸管在盒子里搅来搅去，耳尖的红还没褪。

后排的人瞧着这幕，都憋着笑交换眼神。朱雨玲凑到李晓霞耳边小声说：“我看他俩这架势，用不了多久，就得让咱随份子了。”李晓霞点头，瞅着樊振东偷偷往宋钰那边挪椅子的小动作，乐了：“随就随，只要他俩能好好练球，随双份都行。但是，他们俩这年龄和地位”两个姐姐都知道了对方要说的话，默默的摇了摇头

飞机快降落时，宋钰靠在窗边睡着了，脑袋随着气流轻轻晃。樊振东瞅着她的头快撞到舷窗，悄悄伸出胳膊垫在她头和窗户之间，自己则僵着肩膀不敢动。后排的许昕赶紧拿出手机，对着这幕拍了张照，还特意把樊振东僵着的胳膊拍进去，发了个朋友圈：“国乒好哥哥实锤了（狗头）”

等飞机落地，宋钰迷迷糊糊醒过来，发现自己头下垫着樊振东的胳膊，他胳膊都被压红了，赶紧坐直：“对不起对不起，我压着你了！”

樊振东揉了揉胳膊，摇头说没事，眼神却软得很：“快收拾东西吧，到家了。”

俩人跟着大部队下飞机，宋钰走在后面，手里攥着口袋里的陶罐碎片，听见前面樊振东被许昕拽着问：“胳膊麻不麻啊？垫那么久。”樊振东没好气地推他：“别瞎说！”却在回头看见宋钰时，嘴角悄悄弯了弯。

首都机场的出口处早围满了人，闪光灯在人群里此起彼伏地亮着。宋钰跟在樊振东身后，手里还攥着飞机上没吃完的薄荷糖，刚穿过闸机，就听见一阵尖利的叫喊——“樊振东！看这里！”

声音太近，带着股冲劲儿，宋钰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却没防着一个戴口罩的女生猛地从护栏外冲进来，手里举着的相机几乎要戳到她脸上：“你就是那个跟樊振东一块逛市场的小姑娘？凭什么啊！”

女生的指甲擦过宋钰的胳膊，她吓得浑身一哆嗦，后退时脚下踉跄，几乎是本能地往旁边扑——正好撞进樊振东怀里。樊振东反应极快，胳膊一收就把她圈住了，另一只手稳稳挡在她身前，声音沉得发紧：“你别吓着人。”

“干什么呢！”许昕和方博最先冲过来，一左一右把那女生隔开，方博皱着眉把人往护栏外送：“粉丝就好好排队，别往前冲。”丁宁和刘诗雯也围过来，丁宁拉着宋钰的胳膊把她往身后带，刘诗雯替她理了理被扯乱的衣领，低声哄：“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宋钰埋在樊振东怀里还没缓过神，手指攥着他的队服后背，布料被捏得发皱。樊振东能感觉到她的肩膀在抖，圈着她的胳膊又紧了紧，低头时声音放得极柔：“没事了，我在呢。”

周围的闪光灯还在亮，有媒体记者举着话筒往前凑，被马龙拦住了：“抱歉各位，孩子吓坏了，采访先缓缓。”他挡在宋钰和樊振东身前，像堵墙似的隔开了人群，“咱先带孩子上车。”

樊振东扶着宋钰的胳膊往外走，她还没完全松开他的衣服，走得跌跌撞撞，他就放慢脚步陪着，时不时侧头看她一眼。宋钰低着头，耳朵红得透透的，刚才情急之下扑过去的动作还在脑子里闪，指尖碰着他队服上的汗渍，心跳得比打比赛时还快。

上车后，宋钰才小声说了句：“刚才……谢谢你。”樊振东递给她一瓶水，没看她，只盯着窗外掠过的树：“应该的。”但耳尖的红没藏住，被坐前排的陈梦从后视镜里瞅得一清二楚，她偷偷碰了碰丁宁的胳膊，俩人对视一眼，都憋着笑。

没成想当天下午，机场的照片就传遍了网络。有媒体拍的樊振东护着宋钰的背影，有粉丝偷录的他把她圈在怀里的片段，甚至有人把之前卡塔尔逛市场的模糊影子照也翻了出来。樊振东宋钰机场#的词条没多久就冲上了热搜，紧接着，樊振东宋钰超话#也悄咪咪开了，里面全是磕糖的粉丝——

“谁懂啊！樊振东挡人的时候眼神杀我！”

“宋钰扑过去那下太自然了！这就是下意识的信任吧！”

“之前卡塔尔逛市场的图我存了！原来那时候就有苗头！”

队里的人刷到超话时，休息室里笑成一团。许昕举着手机给樊振东看：“小胖，你火了！现在全网都知道你护着小玉了！啧啧啧，我也要进去，我要当榜一”樊振东抢过手机就想关，却被宋钰瞥见了屏幕，她脸一红，往椅子缝里缩了缩：“他们怎么瞎写……”

“瞎写啥呀，”李晓霞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明大家觉得你俩般配。”朱雨玲也跟着点头：“就是，以后出去咱多看着点，别再让不理智的粉丝吓着。”

樊振东没说话，却把手机里的超话截图存了下来，转头见宋钰还低着头抠手指，递了颗糖过去：“别往心里去，网上的人就是瞎猜。”宋钰接过糖，指尖碰到他的，小声说：“也不全是瞎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