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师成功

宋钰刚踏进球馆的后门，就听见粉笔划过战术板的“沙沙”声。闫森背对着她蹲在地上，军绿色的训练服后背洇着片汗渍，手里的半截粉笔在板上勾出一串歪歪扭扭的落点：“侧旋发球的接发，就得盯着这个区域……”

“闫指导。”她放轻脚步走过去，背包带往肩上勒了勒。

闫森回过头，手里的粉笔头在指尖转了个圈：“刚从男队那边过来？我瞅着你在看台上坐了整局，眼神都直了。”

宋钰的耳尖腾地红了，慌忙从包里掏出笔记本：“我、我是看樊振东接那个侧旋发球，手腕转动的幅度好像比平时小……”

“哦？”他挑眉站起身，顺手从球筐里捞了个三星球抛给她，“来，发一个他对手那个角度的。”宋钰捏着球刚要抛，手腕突然被他虚虚拢住——他的掌心带着常年握拍磨出的薄茧，轻轻一掰，她的虎口就自然地往回收了半寸。

“触球的时候，手指得像捏着只小虫子，轻着点，借旋转发力，不是硬拧。”他的声音从头顶漫下来，带着点烟草混着汗水的味道，“你看，就像这样……”

球擦着球台的白边飞过去，在地上弹了两跳才停住。宋钰盯着那个落点，突然想起刚才樊振东接发球时，手腕确实有这么个细微的内扣动作，当时只觉得利落，此刻被闫森一点拨，才品出其中的巧劲。

“懂了？”闫森松开手，从裤兜里摸出块薄荷糖丢给她，“男队那帮小子的反手看着猛，其实手腕上全是花活。你能盯着这点看，说明没白去。”

旁边球台的丁宁正弯腰捡球，听见这话直起身笑：“小钰这是盯上小胖的技术了？要不下次混双训练，让他专门给你发侧旋？”

“枣儿姐！”宋钰脸更红了，转身想去抢丁宁手里的球，却被闫森按住肩膀。

“让她练。”他把战术板往球台上一放，从网袋里抓出一把球，“下午加练四十分钟接发球，就用刚才这手法，我陪你喂球。”他说着侧身站到球台对面，抛起一个球：“来，接第一个试试，想着手腕那下巧劲。”

宋钰咬着薄荷糖的尖角，盯着飞来的球。糖的清凉在舌尖散开时，突然想起走廊里樊振东递糖时的眼神——原来有些藏不住的心思，早就被身边的人看得明明白白，却又被这样不动声色地护着，像此刻球台上方的灯光，暖得刚好。

加练的球还在台面上蹦跶，宋钰正弯腰捡球，就听见训练馆门口传来脚步声。樊振东穿着湿漉漉的训练服，发梢还在滴水，手里攥着块没拧干的毛巾，看见她时脚步顿了顿。

“闫指导。”他先冲闫森点头，视线才转向宋钰，“刚结束？”

“快了。”宋钰直起身，把捡好的球塞进网袋，指尖不小心碰到他递过来的水瓶，两人都往回收了收。

闫森在旁边收拾战术板，突然笑了：“小胖来得正好，刚跟小钰说你那接发球的巧劲呢。”他拍了拍樊振东的胳膊，“明天你那比赛，让她去学学？”

樊振东的耳尖红了红，没看闫森，只盯着宋钰：“明天上午十点的球，对手是韩国的李尚洙。”他顿了顿，声音放轻半分，“你要是女队那边结束得早……要不要过来看看？”

宋钰攥着网袋的手指紧了紧，刚要说话，丁宁从旁边路过，故意撞了撞她的胳膊：“去啊，正好学学人家怎么打硬仗。”

“我……”她抬头撞进樊振东的眼睛里，他眼里的期待藏不住，像训练馆窗外透进来的光。

“去吧。”闫森把粉笔头扔进垃圾桶，“正好让她看看，光学会手法不行，还得有那股子拼劲。”

樊振东立刻接话：“我给你留个前排的位置，跟我们队坐一起。”他从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赛程表，上面用红笔圈着他的比赛时间，“到时候你从球员通道进来，找肖战指导就行。”

宋钰接过赛程表，指尖触到他写圈时用力戳出的小坑，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那……我争取早点结束。”她把纸叠成小方块塞进兜里，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行。”樊振东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我等你。”

他转身离开时，闫森突然喊住他：“明天好好打，别让小姑娘看了笑话。”

樊振东回头比了个“OK”的手势，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宋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手里的网袋都轻了，连带着加练的疲惫，也被刚才那句“我等你”烘得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