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战

女单第一轮结束时，场馆的空调还在呼呼吹着冷风，宋钰攥着丁宁塞给她的半瓶水，顺着人流往男队比赛区钻。刚拐过走廊，就听见许昕在球员通道口嚷嚷：“小胖快着点！对手都热身完了！”

她找了个后排角落的位置，刚把背包往椅背上一挂，就看见樊振东跟着肖战走出来。红色比赛服的领口拉得很直，头发用发胶固定得整整齐齐，只有额前几缕碎发不服帖地翘着——是她早上帮他整理背包时，顺手扯了扯他头发说“太死板”留下的痕迹。

第一局开始，欧洲选手的发球刁钻，樊振东连着两个接发球出界。宋钰下意识往前探了探身，手指把矿泉水瓶捏得咯吱响。直到他用反手拧拉撕开角度，球擦着球台边线落地，她才松了口气，掌心已经沁出薄汗。

局间休息，肖战正拿着战术板说话，樊振东的目光突然越过场地，直直往她这边扫过来。宋钰像被烫到似的往后缩了缩，差点碰倒后排观众的望远镜。等她再偷偷抬眼，发现他已经低下头喝水，只是握着瓶身的手指，轻轻敲了两下——那是他们在训练馆约定的暗号，意思是“放心”。

第二局打到8平，对手突然变线得分，场馆里响起一阵惋惜声。宋钰看见樊振东弯腰捡球时，悄悄拽了拽裤腿——那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她忍不住在心里念叨：“别急，打落点，打他正手空当……”话音刚落，他果然一记正手快带斜线，得分后仰头吼了一声，拳头攥得紧紧的。

比赛结束的瞬间，看台上的国乒队服汇成红色的浪。宋钰跟着鼓掌，视线却黏在他身上挪不开：他跟对手握手时，左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裤兜，那里别着个小小的钥匙扣——是她在圣保罗训练时，用捡来的贝壳串的，昨天还被张继科嘲笑“小学生审美”。

散场时她故意磨磨蹭蹭，等观众走得差不多了，才背着包往出口挪。刚走到走廊拐角，就撞见樊振东被几个外国记者围住采访。他回答问题时眼神有点飘，直到瞥见她的身影，突然顿了半秒，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

“打得不错啊。”等记者散去，她抱着胳膊靠在墙上，假装路过。

他手里还捏着擦汗的毛巾，闻言往她这边凑了半步，身上的汗味混着淡淡的沐浴露香飘过来：“刚在看台上？”

“路过，”她低头踢着地面的瓷砖缝，“丁宁姐让我来看看场地灯光，说你们这边比女队晃眼。”

“是吗？”他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是她喜欢的橘子味，“那下次你来看，我帮你占个前排的位置。”糖纸撕开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他把糖递过来时，指尖不经意蹭过她的掌心，像羽毛扫过。

远处传来刘诗雯喊她的声音，宋钰捏着那颗糖转身就走，没敢回头。走出好远，才听见身后传来他的喊声：“糖甜吗？”

她把糖塞进嘴里，橘子味的甜混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热，从舌尖一直暖到心里。回头时，看见他还站在原地，被走廊的灯光拉出长长的影子，像在目送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