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

奥运村的餐厅里，塑料桌布被风吹得轻轻鼓起来，混着炸鸡的香气和队员们的笑闹声。宋钰刚坐下，樊振东就把自己盘子里的烤虾往她这边推了推，虾壳剥得干干净净，虾肉透着粉白的嫩。

“给你，”他声音压得低，耳尖在灯光下泛着红，“这虾烤得还行，没太焦。”

宋钰没像往常那样躲闪，反而伸手夹了一只，指尖故意轻轻碰了下他的手背，看见他猛地缩回手，耳根红得更厉害了，才抿着嘴笑：“谢啦，你也吃。”说着，把自己盘子里最大的一块炸鸡递了过去，“这个皮脆，你爱吃的。”

樊振东的眼睛亮了亮，赶紧接过去，咬了一大口，连带着骨头都嚼得嘎嘣响，活像只被顺了毛的小狗。

这一幕刚落，斜后方就飞来个纸团，精准砸在樊振东胳膊上。闫森抱着胳膊站在那儿，眉头拧得像拧干的毛巾：“樊振东，你俩这桌是单独开小灶？”

宋钰心里咯噔一下，却没像刚才那样缩回手，反而往樊振东那边凑了凑，故意大声说：“闫指导，小胖帮我剥虾呢，他手巧。”

樊振东嘴里的鸡肉差点没咽下去，猛地抬头看她，眼睛瞪得溜圆，像被按了暂停键的动画片主角。

周围的女队队员们瞬间炸开了锅。丁宁用胳膊肘撞了撞刘诗雯，眼睛瞪得比乒乓球还大；李晓霞刚喝进嘴里的可乐差点喷出来，赶紧用手背抹了抹嘴；连最腼腆的小队员都扒着桌沿，眼睛亮得像探照灯。

“手巧？”闫森挑着眉走过来，往两人中间一站，“我看是心思太巧。马龙，过来，给我把这俩隔开。”

马龙憋着笑往宋钰旁边挤，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吱呀”声。宋钰却趁他没坐稳，突然从桌底下塞给樊振东个东西——是颗用金色糖纸包着的巧克力，是她下午从颁奖台旁边捡的，一直攥在兜里。

“给你的，”她声音轻得像耳语，指尖擦过他的手心，带着点痒，“刚才看你盯着自助区的巧克力看了好几眼。”

樊振东的手指猛地蜷起来，攥紧了那颗巧克力，糖纸的棱角硌着手心，却烫得像团小火苗。他抬头时，正好撞见宋钰冲他眨了眨眼，嘴角的梨涡浅浅的，比刚才的炸鸡还让人心里发甜。

“咳咳。”闫森的咳嗽声像敲警钟，“宋钰，你也别闲着，跟丁宁她们去那边坐，正好聊聊明天的训练计划。”

宋钰没动，反而往椅背上靠了靠，笑着朝闫森晃了晃手里的可乐：“闫指导，这儿离空调近，凉快。再说了，跟世界冠军讨教讨教战术，不耽误事吧？”

“讨教战术？”闫森被气笑了，指着樊振东手里没咽完的鸡肉，“我看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炸鸡战术。”

周围的队员们笑得更欢了。丁宁拍着桌子喊：“小钰说得对！多跟世界冠军学学！”刘诗雯甚至起哄：“要不你俩干脆换个座，挨得近点好讨教！”

樊振东突然站起身，往旁边挪了挪椅子，留出个空位，抬头看着宋钰，声音里带着点豁出去的认真：“我这边确实空，过来点也方便。”

宋钰刚想应声，就被闫森一把按住肩膀：“别想！马龙，给我坐中间，把这俩隔开三米远！”

马龙苦着脸往中间挤，硬生生在两人中间竖起道“人墙”。宋钰却趁闫森转身跟教练说话的空档，突然从马龙胳膊底下伸过手，把自己的冰淇淋往樊振东那边推了推，勺子还插在上面：“尝尝？巧克力味的，你爱吃。”

樊振东的手顿了顿，也从马龙另一边伸过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指尖带着点汗湿的热：“那你也得吃一口我的，草莓的。”

两只手在马龙胳膊底下碰了碰，像两只偷偷约会的小兽。马龙僵在中间，脸憋得通红，嘴里念叨着“我什么都没看见”，却把腰弯得更低了，生怕挡着这俩递冰淇淋。

闫森回头时，正看见两只握着勺子的手飞快地缩回去，宋钰嘴角沾着点巧克力酱，樊振东鼻尖蹭着点草莓粉，俩人脸红得像刚打完决赛。老教练叹了口气，却没再凶，只是摇着头笑：“行了行了，吃你的吧，别把冰淇淋化了。”

远处的烟花又炸开了，金色的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落在宋钰和樊振东相视而笑的脸上。宋钰看着他偷偷舔掉鼻尖的草莓粉，突然觉得，被闫指导隔开也没关系——反正心思这东西，从来不是一堵人墙能挡得住的。就像此刻，她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声，混着烟花的轰鸣，响得像要跳出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