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训考核

结训考核那天，欧洲训练馆的暖气似乎终于足了些，却没压下宋钰攥着球拍的手心里的汗。场馆中央的记分牌亮着冷白的光，对面站着的是欧洲队的主力陪练，曾多次在模拟赛里让她吃尽苦头。她刚调整好握拍姿势，眼角就瞥见场边的闫森——他没像往常那样坐在长椅上记笔记，而是站在护栏边，手里攥着那个常装姜茶的保温杯，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杯身。

裁判吹响哨声的瞬间，陪练的发球又快又转，直奔她的反手死角。宋钰下意识想侧身，却突然想起闫森前晚帮她复盘时说的话：“他的外角发球看着凶，其实旋转弱，你不用躲，直接用反手拧拉顶回去。”她深吸一口气，手腕发力，球拍擦着球台边缘将球打回，记分牌跳成1:0时，她听见场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好球”——是闫森的声音。

接下来的几局打得胶着，陪练开始频繁变换发球节奏，宋钰的反手偶尔失误，比分渐渐被拉开。她擦汗时抬头，正撞见闫森的目光，他没喊停，只是抬手比了个“慢一点”的手势，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宋钰忽然想起那天他给她看的笔记本，某页用红笔圈着“遇强则乱，需控节奏”，心慢慢沉下来。

轮到她发球时，她故意放慢速度，按照闫森教的“短球+侧上旋”组合来发，果然打乱了陪练的节奏。一次反手变直线得分后，她听见场边的闫森轻轻拍了下护栏，低头时，看见他从口袋里摸出个苹果，却没像往常那样削皮，只是攥在手里，目光始终没离开球台。

最后一局决胜分，宋钰的右肩突然传来熟悉的刺痛，是之前劳损的旧伤。她咬着牙想接下那个球，动作却慢了半拍，球擦着球拍飞了出去。陪练以为胜券在握，刚要庆祝，就见裁判抬手示意“擦边”——是宋钰刚才的回球擦到了球台内侧。她愣了愣，转头看向闫森，他冲她点了点头，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按战术来”。

最后一个球，陪练发了个急长球，宋钰不再犹豫，反手拧拉直接得分。记分牌定格的瞬间，她扔掉球拍，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却看见闫森快步走过来，手里还拿着那管她常用的肌效贴。“别高兴太早，”他嘴上说着，却伸手帮她揉了揉右肩，动作比平时轻了些，“最后那个球手腕没收住，要是正式比赛，很容易被打回头。”

话虽这么说，宋钰却看见他转身时，偷偷把手机掏出来，屏幕上是给刘国梁发消息的界面，打字的手都快了些，那句“小钰赢了”刚输进去，又删掉，改成了“考核通过，反手稳定性比之前提升15%”。她忽然想起出发前他说的“咱们要拿实力说话”，眼眶一热，刚要开口，就见闫森把保温杯递过来：“刚温的姜茶，趁热喝，别又咳嗽。”

杯壁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姜茶的辛辣混着红糖的甜，像这五个月里他藏在细节里的关心——提前调试的发球机、记满数据的笔记本、深夜贴的肌效贴、口袋里总装着的苹果。宋钰捧着杯子，看着闫森低头收拾她的球拍，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格外明显，突然明白，所谓的“成长”，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咬牙坚持，而是有人在身后，用最实在的方式，帮你把每一步都走得更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