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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来的离开

谈风

风雪飘飘,月光灼灼,在这偌大对林子里赶路,是不明智的,过来人皆知的道理,虽说雪下得不大,在这天遇了暖便化作一滩水,总有倒霉人会踩上,磕磕绊绊算是轻的,滚下山的都有。但在墨色少年里未起一丝涟漪。哪怕雪停了,也拦不住寒意刮骨,淡淡寒冬腊月,斑驳月色打在少年身上,如入秋的水波。

少年姓贺,名丹,是落河县众多少年之一,但要说特殊,似乎有点特殊,但要说普通,也很普通。他和大多数少年一样,衣着朴素,只是生得比一般少年俊俏,样貌可能更勾人喜欢,棱角分明的脸上,生着一双能泛起秋波的眼,浓眉大眼的,俊朗的剑眉星目也不忘彰显少年意气,少年身板瘦小,风一吹,便会鼓吹着他的外衣,有几分小说里仙侠的背影。

少年在这落河县长大,落河县,由一条清澈的小溪贯穿县的南北,只是现在,绿藻频生,浮躁连连,一弯青绿烙印在蓝灰的石砖里。偶尔,几只家鸭家鹅会踢踏着长满青苔的台阶,扑打翅膀拥着下水,贺丹偶尔会帮着她娘赶着鸭子,在六七岁的时候,那时候水是一弯清撤,天蒙蒙亮的时候,贺丹就会赶着自家里那几只白鸭,一手甩弄着竹棍,一手握着一把干糠,摇摇晃晃地跟在鸭子身后,手中的棍子偶尔会挂着什么,手里的干糠偶尔会掉点,到了院落门前,他停下来,鸭子也停下来,贺丹把手里的干糠放在了门口的盆子,末了不忘拍拍手,就端着盆,赶着鸭子,下了水,鸭子在水里游着,他在桥上看着,他娘在窗前望着。

他是他娘拉扯大的,一家姐弟,只是由着一个年过30的妇女抚养,贺尹是贺丹唯一的姐姐,至于父亲,母亲从未提及,哪怕小时候贺丹叫嚷着问爸爸去哪了,她娘只是缄口不语,本就面色苍白,倒多了几分秋来的无力,她面色不佳,发丝掩着目光,隐起了母亲的秋思,他只记得,母亲温柔得抱着他,轻抚着他毛茸茸的发丝,最后也只是一声叹息,似乎是女人对现状的最大的哀鸣。

贺丹去放鸭的功夫,贺尹便起了早扎发换衣,贺尹长得普普通通没什么特色,但仍旧有着未脱奶气的稚嫩,她泼水洗了把脸便背着篓子,大抵也是个10多岁的姑娘,趁着未醒的朝阳,背着篓子,敲着棍子便上了山,赶着早去割猪草。

这乡下日子眨眼间便长开了,要开学了,心下一紧,钱不够了。两个孩子都该到上学的年纪,贺尹是女娃娃,娘也不愿亏待她,落河县里的老奶奶总见着贺丹他娘总皱着眉,佝偻着背,秋意打在苍黄的脸,她卖着脸,四处打听哪可以接活,皱巴巴的脸,风鼓着缝缝补补但很干净的衣服。

县里女人见她穿这衣服也不会忘记调侃几句。

“诶,你之前的洋红裙子怎么不穿了。”

“对啊,好久都没看见了。

贺丹她娘,芸召,曾经也是落河县数一数二的美女,当时落河县总免不了有女的羡慕嫉妒,偶尔,便有了杂谈,而这口中的裙子,是她丈夫曾送给她的,村里女人可羡慕了,在那时候,那种料子,那种款式,在落河县这满是泥土气息的地方,难求,她总是穿着这洋红裙子,走在小桥间,走在斜阳里,亲昵得和她丈夫走在一起,目光总是复杂的,但她俩的爱似乎很纯澈,这裙子似乎总穿在身上,穿了又洗,洗了又穿,洋红页掉了色。

但在她失去她丈夫的时候,这裙子似乎不见了,从未见过她穿在身,和裙子一起消失的,是她光润的肤质,但在失去的同时,也带了两个孩子。

每当有人提及裙子,她只是低头任凭发丝遮住眼目,看不见神色,就这么迟愣着,脸像木头,没有光泽,皱巴巴的。

“想找厂子?行啊,出了这穷魄落河县不就找到了?”男人唾了一口,又拽过墙角的酒罐子,“没事赶紧走,晦气。到时候婆娘怀疑我是不是搞外遇,呵,现在谁还看得上你啊。”

他最后喃喃几句,吐出满是酒气的浊气,闭了肿泡眼,斜在门口,抱着酒蒙着汗沉沉睡去。

芸召后退了几步,只是更佝偻着回了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在看上去,也只是面色更苍白,苍白的脸上还蒙了层细汗。

出了落河县,就照顾不了贺丹和贺尹,这俩娃娃没亲没戚的,找不着下家照顾,但不出落河县,就没钱,老是没钱,就只能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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