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我们去那个幻灯城玩玩吧?”任由身边女友的不断请求,她摇着我胳膊,我只是不及思考地点头,“她这种女生社会上太多了,要是我能把我前女友追回来的话”来不及思考结束,她便一把把我拉过去了。
邬缶是我前女友,是江县出了名的美女,大眼睛,高鼻梁,两眉带情似柳叶,但这么形容可不对了,柳叶无情她有情,脸蛋红润又不失给人以水灵灵的感觉,是个标配美人。
但要论我怎么追到她的,这不得不提一笔了。
那是我和她的第一次见面,她在院前水池前洗衣,我在对院晾衣服,我当年12岁,她已经15岁了,我远远地望着她,阳光随着院屋的瓦片倾斜飘散,她背对着阳光,但她仿佛就是阳光,她的发丝随着阳光发光,水波漾漾,光反射到她脸上,仿若她就是西施,粼粼的光,我只是这么看着,忘记了我要晾衣服,“刘东,你还不晾衣服,看别个姑娘看这么久,你追得到吗?你又娶的了吗?”娘的打趣刺激当时年幼的我发誓,“我一定会娶到她的,和她同一张床睡觉,想你和俺爹一样。”
我的誓言引起我娘的更大声的取笑,一阵笑声中我回头看了眼徐音,她面红了,背过身去,似笑非笑的,我脸传来一阵热的发烫的痛,顾不得笑成一团的娘,我只将手中的衣服放进了盆里,拔腿跑进里屋,冲了把脸。
那一次我头一遭感受到了心动,娘和我吃晚饭的时候,我垂眼不去看娘,娘只是打趣似的笑。
我看了眼身边的女友,她玩得正嗨,她眼睛弯弯,我曾在她眼里看到过柔情似水,像最美的溪水潺潺,我开始细细打量起她:
岑葑,眼睛很美,当然单看眼睛是不行的,她长着一口龅牙,但不突出,但衬得她嘴巴不好看,她两眉平,平得像她的一生一样,平平无奇,但我不能这么肯定她后来没有什么高光,反正就是很普通就对了。
她突然回头,像是不认识我一样,看着我,“干嘛那么仔细地看着我?不认识我吗?哈哈哈,你今天怎么啦!”她只是笑了几声就回去自个玩了。
我和岑葑怎么相遇的呢?我至今都没想明白为什么我非要转弯,转弯就在那个角落遇见了纠缠我一生的女友:
她因为脚底一滑落在了泥沟里,又因为土里的树根勾住衣服刮伤了腿,她伏在泥沟里动弹不得,这一幕又恰恰被闲逛的我看见,我顺手将她救了送医院,我在医院等了足足两小时,她可算醒了,我就一直候在她床边,她抬眼便看见我了,“你是?救我的?”我点点头,也正是因为救了她,我当时女朋友邬缶与我分手了,她没有以我救人为荣誉,她只是怀疑我出轨了。
她当时的话义不容辞,不容半分退让,她拉黑了我的一切。
“你这是干嘛?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吗?”
“分手吧,渣男。你准是有新欢了,呵,救人?”
“人命要紧啊,你也……”
“人渣,滚,你不配和我过日子!你去病房等她啊,去啊!还回什么家?!”
她大声尖叫起来,仿佛屋顶都要叫飞了,我只是捂着耳朵低下头,便听到噼里啪啦的杂碎声,不管是碎没碎,不管是能砸的烂的还是砸不烂的,她只是一个劲地往地上摔。
后来我只是一个人默默收拾着屋子,搬出了没有她的房间。
“从此我邬缶与你再有瓜葛,我就跟你姓。”
那日历历在目。
仔细这么一想,我和岑葑似乎从来没有吵过架,哪怕有意见不合,她都是退了一步,她总是说,“算了,就当白便宜你了。”我只是冷哼一声,腹诽她超不过我。
“宝宝?”
一声呼唤将我拉回现实,实际上在这声呼唤前还有几声。
“我们结婚吧。”
“这,是不是……”
“宝宝,你是不是不爱我?宝宝,咱们相处了近3年,我曾经问你的时候,你总说改天问,宝宝,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三年的账,算起来很痛苦吧?你最明白得是了,你说对吧。”她只是微眯着眼看着我,仿佛已经知道我的答案了。
“可我还没去你家拜访啊。”我只是支支吾吾找了个借口,避开了她的锋芒。
她只是拉低了他的衣领,他们四目对视,岑葑一改之前的顺从眼神凌厉,带着侵略性,这是我珮冉从没遇见过的。
她的强势我去了她家,她家很气派,甚至气派到门口站俩保安,黑色金属围墙所保护的是一幢灰白色主调的宅子,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的米色窗帘,再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里面的人影。
我挽起女友的手,很亲密地走好像我们已经结婚了,我有时候微微向她侧头,有一句没一句地讲着故事。
我手里提着水果,怀中抱着花,文雅地叩响她家的门。
出来的不是父母而是两个女佣。
她们招待我们进了屋。
“伯父伯母!我携葑葑来看你们了。”从未如此亲热,哪怕是我在追邬缶时也如此。他们都带着金丝眼镜,老妇人围了块米色丝巾,很端庄。
“阿葑啊,你又瘦了,上次我们见你的时候,你白白的,”伯母的手略过我抚摸我身边的女友,她心疼了好一会,看着我,欲言又止。
那老头子只是看着我们,一句话不说。
他们没有留我们吃饭,唯一留下的一句话是“葑葑性格孤僻希望你能照顾好她。”
我同意了,不枉费我这一路。我看着身边的岑葑,她笑得很甜蜜,眼角弯弯,我决定娶她。她似乎真的很高兴,我爱意深沉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这是最后一眼,我决定早起给她买婚纱给她惊喜,我早早关了手机,早早睡了觉。一时间觉得不会有人给我发消息,就这么顺心地睡下去了。
你要我后来?她晚上照常想与我聊日常,但我只是关机,一句话未言语,她只是感觉奇怪,心中仍是多了几分担忧。她在暗夜里收拾好了行囊,在不安中睡去。她没有在不安中睡好觉。
第二天,她双眼疲惫,一脸的倦意,那是,是冬天,黑夜很长,哪怕是白天,仍然是几抹黑晕在天边,提着大大的行李箱就想直奔机场,她这小小的人,在未露白的天,出了事。
一辆货车司机疲劳驾驶,还没看清路,只见一个人影走过去,等看清了,已经感受到澎的一声闷响,抬头,玻璃窗上已经是血淋淋的,肇事司机只是乘着天未露白,加了速桃之夭夭。
他这一逃吓坏了后来的人,后面的司机隔着老远看见一摊血,慌慌忙忙报了警,等警察赶到的时候,她身体已经发冰了,血迹开始发黑,箱子撞飞好远。
很快,因为她工友的提醒,警察叫来了家属,伯父伯母赶来了,脸上不再红润,当他们看见尸体的时候,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伯母颤抖着靠近尸体,突然就伏地抚摸地上的血迹抽搭,一开始是哽咽,后来是嚎啕大哭,伯母伏在她身上,哭得稀里哗啦,嘴里念叨着岑葑,警察站在旁边本想拦但没有出手,只见哭声逐渐停止了,正到寂静时,伯母头一歪,从他身上滑了下来。
“老人家,老人家?老人家能醒吗?”警察连忙去扶,伯父的眼里是一层叠一层的悲哀。悲哀,穿透了他的心,他全身颤抖着看向和他相守半生的爱人,嘴唇颤抖说不出一句话,周围围了一层又一层的人,议论声很多,是同情,是嘲笑,还是什么,在这一瞬间已经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他脑子嗡嗡的,好像超凡了,他全身都在抖,警察最终确定伯母突发心脏病去逝。
其中一个警察是我之前的好友,小鹃,她安慰着伯父,希望他好好活着。
“爷爷,都这么大把岁数了,应该更加珍惜岁月啊,这个世界这么美好一定要想开啊,爷爷,这个世界很美的,你要相信,你还是幸运的,起码不是世界末日,对吧。”
“小娟同志啊,这么晚了,你回去吧.。”
后来,该到办葬礼的时候,找了整个灵堂没有找到伯父,伯父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闯进了他的内屋,桌上誊着一封信,他躺在床上很安然,好像睡了一觉。
“我走了,去陪我的女儿和老婆去了,你呢,就麻烦你了,好好活着,下辈子投胎转世来个好结局。”
我在迷梦中一手操办起三个人的葬礼,我久久跪在地上,火影摇曳,我想起了婚纱,我拿着这红袍婚纱格外显眼,人群里开始议论纷纭。
我只是将这婚纱烧成灰,一点点铲进一个小盒子里,又一点点倒进她的骨灰盒。手暗暗发抖,我好像真的爱上了岑葑。
没人知道我怎么过完这一年的,我也不想知道,我好像一晃就过了,浑浑噩噩的。
一年过去了,“我来了,明天是你25岁生日,”我看着日历,我去买了束花,“我来了。”
我缓缓吞下药片,刺喉,伤胃的疼痛,我只是紧闭着眼睛,“只是睡一觉,觉醒了我就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