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街17号是一栋带庭院的老式洋房，院子里种满了枫树。王安宇按响门铃时，一片火红的枫叶正巧落在他肩头。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女性，自我介绍是宋晚秋的护工林姨。她领着王安宇穿过铺满落叶的庭院，来到阳光房。
宋晚秋坐在轮椅上，面前放着一台特制笔记本电脑。阳光透过玻璃顶洒在她身上，给她苍白的皮肤镀上一层暖色。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眼神比昨日柔和些许。
"请坐。"她示意对面的藤椅，"要喝什么？"
"咖啡，谢谢。"王安宇坐下，目光扫过她身后书架上的各类文学奖杯和医学书籍。
林姨离开后，房间里一时只剩下键盘轻微的敲击声和窗外落叶的沙沙声。王安宇注意到宋晚秋打字的方式很特别——她用一根特制的触控笔点击屏幕键盘，每个动作都精确而克制。
"《秋逝》讲的是什么？"他打破沉默。
宋晚秋停下动作，转向他："一个舞蹈演员在确诊绝症后，如何度过最后一个秋天。"她的声音平静，"您为什么感兴趣？"
"因为真实。"王安宇直视她的眼睛，"我看过您所有作品，它们都有种...痛的真实感。"
宋晚秋的睫毛轻颤了一下："痛不值得歌颂。"
"但值得被看见。"王安宇向前倾身，"就像您在《无声告白》里写的——'沉默不是没有声音，而是声音无法被听见'。"
宋晚秋怔住了，这是她剧本中的原话，很少有人记得这么清楚。
"我看过七遍。"王安宇像是读懂她的疑惑，"每次都有新感受。"
林姨端着咖啡进来，打破了这一刻的微妙气氛。宋晚秋转回电脑前，调出一个文档："这是剧本大纲和您可能饰演的角色设定。"
王安宇接过平板，认真阅读起来。故事比他想象的更加沉重——女主角林秋是一名芭蕾舞演员，在事业巅峰期确诊渐冻症，决定在完全失去行动能力前结束生命。而他要饰演的角色程阳是她的青梅竹马，一直默默爱着她却从未说出口。
"程阳最后没能留住她？"王安宇抬头问道。
宋晚秋摇摇头："有些东西，留不住。"
阳光房里再次陷入沉默。一片枫叶被风吹到玻璃顶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我愿意演。"王安宇突然说，"但有个条件。"
宋晚秋挑眉："片酬问题可以跟制片方..."
"不是片酬。"王安宇打断她，"我希望能在您创作期间全程陪同，了解角色心理。我想到您这里来工作。"
宋晚秋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轮椅扶手："为什么？"
"因为这个角色很重要。"王安宇的目光落在她微微发抖的手指上，"对我，对观众，也许...对您也是。"
一阵风过，庭院里的枫树沙沙作响，仿佛在窃窃私语。宋晚秋望向窗外纷飞的落叶，轻声道："随你。"
就这样，王安宇开始了在梧桐街17号的"工作"。每天下午，他都会准时出现在宋晚秋的阳光房，有时讨论剧本，有时只是安静地陪她看落叶。他注意到随着天气转凉，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手指的活动也越发困难。
一个多月后的傍晚，王安宇照常来到工作室，却发现宋晚秋不在阳光房。
"宋小姐在院子里。"林姨指了指外面，"她说想看看最后的枫叶。"
王安宇走到庭院，看见宋晚秋的轮椅停在一棵最大的枫树下，火红的叶子不断飘落，有几片已经落在她的肩头和发间。她仰着头，眼神专注得近乎虔诚。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站在她身后："要帮忙捡叶子吗？"
宋晚秋没有回头："不用。就这样看着它们落下就好。"
一片枫叶旋转着落在她膝上。宋晚秋试图伸手去拿，手指却不听使唤地颤抖着。王安宇蹲下身，轻轻拿起那片形状完美的红叶，递到她手中。
"谢谢。"她的声音很轻。
"冷吗？"王安宇注意到她只穿着一件薄毛衣。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