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天清晨，王安宇拎着保温桶再次站在梧桐街17号门前。林姨开门时一脸惊讶："王先生？宋小姐还没起床..."

"我熬了梨汤，对咳嗽有好处。"他压低声音，"能让我进去等吗？"

林姨犹豫了一下，侧身让他进门："宋小姐昨晚又咳到凌晨三点..."

正说着，楼上传来轮椅移动的声音。不一会儿，宋晚秋出现在楼梯平台，她已经换好了衣服，但苍白的脸色和眼下的青黑暴露了她的虚弱。

"你怎么又来了？"她的声音比昨天更加嘶哑。

王安宇举起保温桶："送梨汤。我奶奶的秘方。"

宋晚秋皱眉："我说过..."

"工作关系，我知道。"王安宇打断她，"这也是工作。程阳会给林秋送汤，对吧？我在体验角色。"

宋晚秋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却突然又咳嗽起来。王安宇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梯，在她从轮椅上滑落前扶住了她。

"别逞强了。"他轻声说，一手稳住轮椅，一手轻拍她的背，"让我帮你，哪怕只是作为朋友。"

宋晚秋的咳嗽渐渐平息，她疲惫地靠在轮椅背上，不再拒绝。王安宇小心翼翼地将她推下楼，来到餐厅。

"尝尝？"他打开保温桶，香甜的梨汤气味立刻弥漫开来。

宋晚秋看着碗里晶莹的汤水，突然说："我妈妈也会煮这种梨汤。"她的眼神飘向远处，"那时候我还能走路...十岁生日那天，她煮了一大锅，说能保佑我永远健康。"

王安宇屏住呼吸——这是她第一次提起自己的事。

"后来呢？"他轻声问。

"三个月后，我摔了一跤，再也站不起来了。"宋晚秋用勺子搅动着梨汤，"她无法接受，一直寻找各种偏方...最后精神崩溃，在我十五岁那年跳楼自杀。"

勺子碰到碗壁，发出清脆的响声。王安宇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对不起，我不该问..."

"没关系。"宋晚秋喝了一口梨汤，微微睁大眼睛，"...好喝。"

王安宇看着她小口啜饮的样子，胸口涌起一股暖流："我以后每天都给你送。"

宋晚秋放下勺子，直视他的眼睛："王安宇，别对我太好。"

"为什么？"

"因为..."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轮椅扶手，"所有对我好的人，最后都会受伤。我爸爸，我妈妈，还有..."

她突然停住，摇了摇头："总之，离我远点对你更好。"

王安宇伸手覆上她冰凉的手指："那程阳呢？他该不该远离林秋？"

"那是剧本。"

"可剧本来源于生活，不是吗？"王安宇紧追不舍，"如果林秋值得被爱，为什么宋晚秋不值得？"

宋晚秋猛地抽回手，轮椅向后移动："别把角色和现实混为一谈。你不是程阳，我也不是林秋。"

"但我的感受是真的。"王安宇站起身，"宋晚秋，我..."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宋晚秋如释重负地接起电话："喂？...好的，我马上看邮件。"

她挂断电话，表情恢复专业冷静："制片方对第三幕有修改意见，我需要处理。谢谢你今天的梨汤。"

王安宇知道谈话到此为止。他收拾好保温桶，在门口停下："明天我还会来。"

宋晚秋没有抬头："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