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王安宇的眼睛湿润了。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我们一起写。"

就这样，他们开始了新的日常。上午宋晚秋接受理疗和呼吸训练，下午他们一起讨论剧本，晚上王安宇会朗读她喜欢的书或播放老电影。有时宋晚秋咳嗽发作，整夜无法入睡，王安宇就抱着她，轻声讲述他拍戏时的趣事直到黎明。

深秋渐渐转为初冬。一个雨雪交加的夜晚，宋晚秋突然发高烧。王安宇彻夜未眠，用物理降温法为她退烧。凌晨时分，烧终于退了，宋晚秋虚弱地睁开眼睛，发现王安宇跪在床边，额头抵着她的手背。

"对不起..."她轻声说。

王安宇抬起头，眼睛布满血丝："为什么道歉？"

"又让你担心了。"她的手指轻抚过他憔悴的脸庞，"我真是个麻烦..."

王安宇抓住她的手，贴在脸颊："宋晚秋，你给我听好。爱一个人，就是连她的麻烦一起爱。你的轮椅，你的药，你的咳嗽...这些都是你的一部分。我爱的不是某个完美的幻想，而是真实的、完整的你。"

宋晚秋的眼泪无声滑落。王安宇俯身吻去那些咸涩的泪水："所以别再道歉了，好吗？"

窗外，冬天的第一场雪轻轻覆盖了庭院里最后的落叶。

第二天，王安宇接到经纪人电话，说有部国际大片想找他试镜，需要去洛杉矶一周。

"推掉。"他毫不犹豫地说。

"可是这是斯皮尔伯格的片子！"经纪人急切地说，"机会难得！"

"我说推掉。"

宋晚秋在沙发上听到了对话。当王安宇回来时，她严肃地看着他："你应该去。"

"不可能。"他坐在她身边，"你现在的情况..."

"有林姨在。"宋晚秋坚持道，"而且...美国那边不是要安排会诊吗？你可以提前去联系。"

王安宇皱眉："你想支开我？"

"我想让你面对现实。"宋晚秋轻声说，"你的生活不能只有我。事业、梦想...这些都很重要。"

王安宇沉默了。他知道她说得有道理，但离开她，哪怕只有一周，也让他无比焦虑。

"答应我，"宋晚秋握住他的手，"去试镜，顺便安排医疗事宜。我会好好的，等你回来。"

最终，王安宇勉强同意了。临行前，他做了万全准备——请了专业护工轮班，安装了远程监控系统，甚至教会林姨使用紧急呼吸设备。

"每天至少三次视频通话。"他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嘱咐，"有任何不适立刻通知我，我会马上飞回来。"

宋晚秋微笑着点头："知道了，王妈妈。"

出发那天，王安宇在门口吻别宋晚秋，久久不愿松开。最后是司机催促，他才一步三回头地上了车。

宋晚秋看着车子远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转向林姨："帮我联系张医生...是时候谈谈了。"

林姨脸色一变："宋小姐，你答应过王先生..."

"我只是想了解所有选择。"宋晚秋平静地说，"去吧，趁他不在。"

林姨犹豫了一下，最终叹了口气去拿电话。宋晚秋转向窗外，雪已经化了，露出下面枯黄的草地。秋天真的结束了，她想。

而在驶往机场的车里，王安宇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他掏出手机，调出家里的监控画面。屏幕上，宋晚秋静静地坐在窗前，侧脸在冬日阳光下显得格外透明，仿佛随时会消失一般。

他放大画面，看到她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什么。但监控没有声音，他永远无法知道，那句话是："对不起，王安宇。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