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去二三里,一座不大的庙宇红红火火立在路边。
三人进到庙里,殿上供的就是南阳武神披甲持弓的泥塑像。
谢怜一看到这神像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勉强绷住。
扶摇在一旁哈哈道,“真是鼻歪眼斜啊,哈哈哈哈。”
南风额头上青筋暴起,差点跳起来,指着谢怜吼道,“你……你……你叫什么名字?”难为他还强行压住了脾气,但话已说出口,只好如此转圜。
“在下名为花谢。”谢怜紧急想了个假名。
“你为何不以真容示人?”南风总算问出来他最想问的问题。
“许是和这泥塑一样鼻歪眼斜,不好意思示人。”扶摇嘲讽道。
“我……”谢怜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扶摇打断。
“有人来了,快躲。”扶摇瞥见有人正朝着这庙宇而来,忙喊二人躲避。
谢怜没来得及反驳问上一句,就被拉着躲在了神像后面,只好悄悄伸出头去看。
来人是一位少女,跪地祈福,神色虔诚。
扶摇在他一旁评价道,“太丑了。”
谢怜微微皱眉,不置可否。平心而论,扶摇说的是实话。
恰巧,少女拜完了,一转身,三人大惊失色,那少女的裙子后竟然有一个巨大的破洞,少女却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
谢怜只得亲自出马,垂在身下的手轻轻一指,一时狂风大作,挂在庙内横梁用来装饰的一块红布莫名被吹下来披在少女身上。
少女受了惊,将红布扯下,好生叠好放到神坛上。
谢怜看她要走,连忙跃出来拿起那块布,“这位姑娘……”
庙内本就无窗,神坛上的灯也被刚起的风吹熄好几盏,火光摇曳,那少女眼前一花,一个白花花的东西就这么突然从神像后面冒出来,还对着她说话,想也不想就是一巴掌,“鬼啊!”
那姑娘手劲了得,巴掌声清脆,听得蹲在后面的两人脸都一抽,但他们很快就又抽了。
只见那人头上带的面具落地,露出没有遮住的上半张脸,而那张脸怎么看都是如此熟悉。
谢怜被打了一巴掌,有些怨气,不过他确实是鬼,这姑娘说对了,他将那块布塞过去,“你的裙子破了!”
少女大惊,一模身后,飞奔而去。
谢怜转过身,顶着巴掌印道,“没事了。”
却只见两人皆是瞠目结舌,南风扭头看向扶摇,扶摇也扭头和他对视。
谢怜心生疑惑,想要靠近,脚却踩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低头看去,是他刚才被一巴掌扇飞的面具。
“啊……”谢怜清唤一声暗道不妙,捡起面具正准备带上。
身后二人仍未回过神来,“你……”
“我如何?”谢怜疑惑。
“太子殿下!”二人总算回过神异口同声喊道,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谢怜!
谢怜一怔,手中白银面具落地,发出一声脆响,他下意识回头去看,还以为在喊别人。
说来也不怪谢怜,已经好几百年没有人这样喊过他了,确认身后没人,他才缓过神,用手指着自己问道,“你们认识我?”
南风道,“知道。你是仙乐国太子谢怜。”
扶摇道,“知道。你是人间正道,你是世界中心。”
谢怜噎了一下,暗道不好,又想问个清楚。
“不知二位是何身份?哪位神官或其座下?”既然知道的如此清楚,只能是神官了,就是不知道是谁座下的,虽然谢怜已经猜了有七七八八了。
南风道,“南阳殿南阳将军座下。”
扶摇道,“玄真殿玄真将军座下。”
这南阳将军本名风信,是坐镇东南方的武神,在八百年前,曾是仙乐宫太子殿也就是谢怜座下一名侍神,其为人忠心耿耿,从谢怜十四岁时便是他的侍卫,随他一起长大,一起登天,一起被贬,一起被贬。可惜,却没一起熬过这八百年。
玄真将军本名慕情,坐镇西南方,八百年前也曾是谢怜座下的侍神。当年谢怜修行于仙乐国的皇家道场皇极观,观内择徒严苛,慕情贫民出生,又是罪人之子,根本没资格入观修行,只能做给太子殿下打扫房间端茶送水的小道童。谢怜见他刻苦努力,请求国师破例收他为徒,慕情这才得以拜师一同修行,谢怜飞升后,把他也一起带到上天庭。
不过与风信不同,谢怜被贬下凡后,慕情并没有追随于他,自己找了个洞天福地发奋苦修,不出几年,渡了天劫,飞升为神。
总而言之,这两位曾经是给谢怜打杂的,结果过了八百年,原来的金枝玉叶沦为鬼,两名仆从却成了神,当真叫人唏嘘。
真到底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还是不如自挂东南枝。谢怜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