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没有谢怜本体,只有分身一个人的时候,为了故事流畅,将分身称为“谢怜”,因为都是一个人且本体和分身公用一个思维。
谢怜抱着村民刚送来的菩荠往观外走,打算去溪边清洗。那菩荠带着新鲜的泥土气,沾着些湿润的草屑,沉甸甸地坠在怀里。他自己向来不讲究吃食,生前无论食物掺了土还是长了霉,能填肚子便行,死后成了鬼,更是随意。但眼下观里还有几位客人,总不好让他们吃些不干净的东西——他那修炼出来的好肠胃,说不准旁人是没有的。
于是谢怜同花城打了声招呼,便出了观门。门外日头正盛,晒得地上的石子都泛着白光,他朝着不远处那条潺潺流淌的小溪走去,溪水上空浮着层薄薄的水汽,看着倒有几分凉意。
他刚才还略感奇怪,为何花城没有跟来,不过很快,留在观内的分身那边传来的动静,就让他瞬间明白了缘由。
就在谢怜本体的身影消失在路转角的下一瞬,那柄方才还被花城用来削木头的柴刀,便如一道黑色闪电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分身飞射而去。刀锋划破空气,带起一阵尖锐的锐响。
好在谢怜反应极快,分身轻巧地纵身跃起,足尖在半空虚点,衣袂如蝶翼般翻飞,在空中还不忘将最后一把茅草稳稳铺在屋顶,随即身姿灵动地翻了两圈,稳稳落于地面。落地时带起的微风,拂动了檐角垂下的几缕草丝。
他刚一站定,下意识地抬手抱拳,本想脱口而出一句从前卖艺时讨赏钱的俏皮话,比如“各位看官看得尽兴,赏两个铜板买碗茶喝?”,可在瞥见面前花城那沉得能滴出水的脸色时,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花城象征性地抬了抬手,慢悠悠地轻轻拍了两下,掌声在寂静的观院里显得格外突兀,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真是好身手,不愧是‘寒霜拜月’。”
谢怜也敛了神色,拱手还礼,平静道:“多谢谬赞。‘血雨探花’阁下。”
一旁的戚容见状,早已悄没声儿地溜到门边,“咔哒”一声轻轻关上观门,缩在门后偷偷探头,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半点不想掺和这硝烟弥漫的对峙。
“既然认出了,我也不废话。”花城指尖微动,那柴刀“铮”地一声飞回他掌心,他接过刀,手腕轻转,方才还显得又钝又重的柴刀,霎时间锋芒毕露,刀身泛出幽幽红光。只见刀柄处赫然睁开一只血色竖瞳,瞳仁里翻涌着凶戾之气,正是那柄令三界闻风丧胆的弯刀厄命。他冷声道:“你且说,你与戚容乔装打扮来此,到底有何目的?”
“那‘血雨探花’阁下又是为何来这里呢?”谢怜被弯刀指着心口,衣襟被刀刃逼出的寒气浸得微颤,神色却依旧平静无波,淡然反问。
“我所图之事,自然与你们不同。”花城眼神冰寒刺骨,仿佛能穿透皮肉直抵骨髓。弯刀厄命在阳光下折射出凛凛寒光,锋芒流转间,仿佛能割裂空气,周遭的光线都似被刀气吸走了几分。
“你与我,又有何区别?”谢怜只觉花城此番来到自己身边,或许不过是出于一时的好奇与无聊,便随口这般说了。可这话落入花城耳中,他的反应却剧烈得超乎想象——只见花城身形一晃,快如鬼魅,只一瞬便闪现到谢怜身侧,带起的劲风刮得地面尘土飞扬。弯刀厄命带着尖锐的呼啸破风声,直逼谢怜脖颈而去!
谢怜凭着本能侧身急闪,堪堪避开那柄诡异至极的弯刀。刀刃几乎是擦着他的衣领划过,带起一阵森然凉意,颈侧的发丝被刀气斩断,簌簌飘落。此时的他心中满是困惑,眉头微蹙,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哪句话竟惹得花城如此动怒。
还没等谢怜理清楚头绪,厄命又带着凌厉的劲风朝他劈来。刀风扫过地面,竟在泥地上犁出一道浅浅的沟痕。奈何谢怜身边一时没有趁手的武器,只能一味闪避。他脚步辗转腾挪,身形如风中弱柳,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攻击。二人转瞬之间又过了数招,谢怜足尖轻点地面,身形如柳絮般轻盈跃起,落在了刚铺好茅草的屋顶上。茅草被踩得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花城本也想追上去,脚步却顿了顿,目光扫过那简陋的屋梁,终究是按捺住了——毕竟二人若是真在这屋顶上打起来,谢怜这好不容易才修葺好的破观,怕是顷刻间就要化为一堆废墟。
“我暂且不和你打。”花城冷眼望着谢怜从屋顶落下,茅草上的细屑随着他的动作簌簌掉落。手中弯刀直指他的眉心,刀尖离皮肉不过寸许,声音冷得像数九寒冬的冰碴子:“我且问你,殿下身上的伤,是不是你做的?”
话音落下的刹那,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骤然变色,乌云如墨般翻涌聚集,狂风呼啸而至,卷起地上的尘土与落叶,漫天飞舞。狂风狠狠扯动着二人的衣摆,猎猎作响,仿佛要将布料撕裂。
弯刀厄命的整个刀身都在剧烈颤抖,发出嗡鸣之声,像是一头即将暴走的凶兽,仿佛若不是被花城死死攥在手中,下一刻便要挣脱束缚,冲过去将面前之人碎尸万段。
一片不长眼的枯叶被狂风卷着,直直撞向厄命的刀刃,还未等靠近,便被刀身散发出的凛冽刀气削得四分五裂,瞬间化为齑粉,消散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