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师看着裴宿,道:“因为这些士兵亡魂是你为人时双手沾满血腥的铁证,或许有一天会变成你更上一层楼的阻碍,你想让它们消失。
“可你做不到,在上天庭无数双眼睛盯着你,你做了动静太大,会留把柄,所以你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它们安静闭嘴。
“于是你就利用这个分身,引活人去堵它们的嘴,让它们撕咬血肉来发泄怨气,让它们只能在这一亩三分地里闹腾。我都没说错吧?”
裴宿淡声道:“风师大人早有怀疑,也早已查证,又何必再问!”
风师给他这态度气到了,道:“你你你,还真跟你家裴将军一样铁石心肠呢!这样骗人家,一点都没愧疚的,唉!罢了。”她又转向谢怜,正色道,“我观察过,这半月国师斗士兵、放路人,非但没害人,还在救人,今天进来的一群商人已安全离开。所以我要带走的只有小裴和刻磨。”
原来并无拉人顶罪之意,谢怜终于放心,道:“惭愧!是我多心了。”
风师道:“你这么担心也很正常,毕竟上天庭风气的确不好!”
那黑衣女郎却像是再不能忍受在这里多待一刻,在一旁道:“说完没有?说完就走了。”
风师叫道:“呔!你急什么,你越急,我说得越多!”话是这么说,人却已回过头来,从腰间取出一把折扇,道:“太子殿下,若是没有别的事,咱们就有缘再见了?”
谢怜一点头,风师便将那折扇展开。只见扇子正面写着一个“风”字,背面画着三道清风流线。她将那折扇正扇一下,反扇一下,忽然之间,平地又起了一阵狂风。风吹飞沙走石眯人眼,谢怜举袖挡脸,而待那风过去,花城在他身前。那两名女子和裴宿、刻磨都消失了。
谢怜放下袖子,蒙道:“这是什么情况?”
花城闲闲地转身,道:“挺好的情况。”
谢怜看他,心想为何花城忽然到他身前了,便听他又道:“风师让你不要管,是在帮你。”
南风也走过来,道:“是的。这事你已经管很多了,接下来就只剩去找帝君告状了。剩下的事你就不要再管了。你这次,算是彻底把裴将军得罪了。”
谢怜笑道:“我得罪其他神官,岂非家常便饭?而且,我如今凡人之身,他能把我如何?”
南风忧心道:“你别当我开玩笑,除神武殿以外,势力最大的武神就是明光殿了。裴将军很看重小裴,一直想让他把权一真踢下去,一定会找你麻烦的。”
谢怜道:“权一真就是你说的那位西方武神吗?”
南风道:“是他。权一真也是位新贵,年纪轻轻,虽然厉害,但人有点……”他似乎想指指自己脑门,但还是忍住,道,“裴将军有意让裴宿把他在西边的信徒都夺过来,裴宿也挺争气的,结果你搞了这么一出,裴宿要倒大霉了,不知道会不会被贬。万一他被贬,你也要倒大霉了。你最好还是躲一阵子吧,免得……”他欲言又止。
花城却是不以为然,道:“用不着担心。裴茗这个人骄傲得很,不会来阴的。”
谢怜揉了揉眉心,道:“那风师呢?风师让我别管,意思是她负责去告状?这岂不是换她得罪裴将军了?”
南风却道:“你不用操心风师。裴将军敢动你,可不会动她。她年纪虽比你小,混得可比你好多了。”
“……”
谢怜的沉默倒不是因为他受打击了,而是因为他在想:“这上天庭里难道还有哪个混得比我差吗?没有吧。”
三郎笑道:“风师有人撑腰,自然混得好啰。”
其实,有人撑腰也不一定混得好的。须知当年,给仙乐太子撑腰的可是三界千年第一武神君吾,他不也照样没混好吗?但这也不必说。谢怜道:“你说的是她身旁那黑衣女郎?我看那也是个厉害人物。”
风师能平地起龙卷风,自然是法力高强,而那黑衣女郎似乎更胜一筹。谢怜总觉得那女郎似乎对三郎觉察了什么,也觉得她那性格像极了一个人。
三郎道:“不是。但那黑衣服的的确是个厉害人物,应该也是‘风水雨地雷’五师里面的一位。不建议得罪。”
他不知从哪儿拿出谢怜掉落的斗笠,谢怜接过道谢,打量了一下南风,道:“你这莫不是被那两位大人追着打了一路?”
南风黑着脸道:“是的。打了一路。”
谢怜拍拍他肩膀,道:“真是辛苦你了。”说完他想起来,还有一个也挺辛苦的,道,“扶摇呢?”
南风道:“没见着,不想蹚浑水,又遁了吧。你毒解了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谢怜道:“我是解了,别人还没呢。赶紧先回去救人。”
三郎道:“不急,天才刚亮。”
但救人命的事儿,可不能不急。当下谢怜捡了个罐子把半月塞进去就一路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