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怜将缩地千里连接到了自己的老巢内,说是老巢,其实只是一座荒废许久的鬼城,不过在八百年前这里还是很热闹的,因为这里正是——永安旧皇城。
永安攻下仙乐国后,曾经的仙乐皇城沦为了疫城,于是当时的永安国主进行了迁都,将都城定在了西方。谢怜也是死在距离永安皇城不远处的地方。
他出世后,就盘踞在此地,其中之事暂且不提,总之,曾经繁荣的皇城就这样没落,变为了如今的断壁残垣,周遭都被浓厚的瘴气包围,成了名副其实的鬼城。
谢怜足尖刚触到地面,便听见 “咔嗒” 一声脆响,低头见是踩碎了半块龙纹瓦。抬眼时,正与廊下那人撞了个正着 —— 戚容还维持着女相,描得浓艳的眉梢沾着灰,荧绿裙摆撕了道大口子,露出里面泛白的衬裤,此刻正单手攥着个青年的衣领,将人按在柱上,另一只手还揪着青年的头发,上面沾着些碎木屑。
谢怜扶了扶额,脑仁突突地跳 —— 竟把这茬忘了。半月关之前,他怕戚容在外惹事,特意将人传送到这里,没成想回来撞见这副光景。
被按在断柱上的青年更显狼狈,玄色衣袍皱得像揉过的纸,领口被扯得变形,露出半截泛红的脖颈。
他左手死死按着脸侧的夜叉面具,右手扣在戚容喉间,指节泛白,见谢怜进来,面具后的眼睛骤然亮了,光亮透过面具眼洞漏出来,像暗夜里燃着的星火,连声音都带着激动的颤抖,“恭迎城主。”
谢怜点了点头,袖中突然飞出道冷蓝光影,冰魄鞭身带着霜气,“唰” 地缠上戚容的腰腹,鞭节收紧时,还凝出细小的冰碴,冻得戚容 “嘶” 了一声。他转身坐在殿内唯一完好的软垫上,那软垫是他前些年寻来的,边缘虽磨了毛,却还带着点旧棉絮的软和,“说吧,怎么回事?”
青年忙挣开戚容的手,整理了下皱巴巴的衣领,拱手时玄色袖子晃了晃,露出里面沾着灰的衬里:“回城主,这位…… 姑娘昨日突然闯进来,自称是青鬼,说要出去。在下想着您没吩咐,便没应允。谁知她先是要吃食,后来竟说要吃人肉,在下不依,她就破口大骂,还想砸您殿里的旧案几 ——” 他指了指旁边翻倒的木案,案角裂了道大口子,“在下没办法,只能用绳索将她捆在柱上。今日想着送些干粮,没成想她不知何时挣了绳索,从背后偷袭在下,这才打了起来……”
“你放屁!” 戚容的声音突然炸响,挣扎着要扑过来,冰魄鞭身又紧了紧,勒得他闷哼一声,“明明是你先趁老子睡着绑的!老子不过是想摘了你的破面具看看,你至于跟护命似的死抓着?要不是你躲得快,老子早把你那破面具掰了!”
谢怜听得太阳穴发紧,指尖一动,冰魄鞭梢分出一缕细霜,化作白绫般的布条,“啪” 地捂住戚容的嘴。殿内瞬间清净,只剩戚容含糊的闷哼和空气流动的细微声响。
他别过脸,实在不愿看戚容那乱糟糟的女相,描歪的唇脂蹭到脸颊,鬓边的珠花掉了一只,只剩半朵挂在耳后。
“你别用女相了,快变回去。”说着,便用冰魄传过去些法力,淡蓝微光裹着戚容,她周身泛起绿光,下一瞬便变回了青鬼的模样,只是衣袍依旧凌乱,头发炸得像鸡窝。
谢怜示意青年跟他到殿外的断柱阴影下,隐约能透过瘴气看见天边泛着的晚霞。青年垂着手跟过来,玄色袖子被风吹得翻起,露出腕上一道黑亮的咒枷 —— 那咒枷泛着冷光,边缘刻着细密的纹路,紧紧圈在他手腕上,在他苍白的手腕上显得狰狞。
“辛苦你了。” 谢怜的声音比殿内柔和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暖意。
青年连忙拱手,“不辛苦。五年未见,还没恭喜城主成绝,‘寒霜拜月,鬼王渡鬼’,这名确实风雅。不过,城主放心,暂时还无人知晓您定居在这里。”
谢怜摆了摆手,目光落在他翻起的袖口上,“以前我就说过,对我不必说这些漂亮话,保持本性就好。”
青年的指尖颤了颤,缓缓将袖子扯下来,遮住腕上的咒枷,低声应了句 “是”,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了衣摆。
“东南方向的结界有异常,我去看看。” 谢怜突然想起正事,语气沉了些,又补充道,“对了,殿里那个确实是青鬼戚容,送些吃的别管他就行,饱了自会安分。”
谢怜又从乾坤袖里取出那个装着半月的陶罐,递给青年,道,“里面装着我的一位故人,找个房间安顿下。”
“属下明白。” 青年躬身行礼,目送谢怜转身。
谢怜刚要催动法力,又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眼他抱着陶罐的左手袖口:“袖口整理好,别露了不该露的。” 说完,身影便化作一道淡蓝微光,向空中飞去。
青年站在原地,指尖捏着翻起的袖口,慢慢将其抚平,目光落在远处的晚霞余晖,不知在想些什么。
ps: 是的,是引玉。依然是无助的打工人,被戚容胡搅蛮缠,忍不下去才大打出手,好久不见的城主大人神兵天降当救兵,高兴了一会,开心地夸夸,结果被泼冷水,不开心了。
鬼王谢怜性格参考发动人面疫时的性格,但比那时候多了不少人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