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下车要踏入家里别墅的那一刻，等了好久的明日野叶从身后一把拽住我，不由分说直接将我拉进车里。
车子打了个弯，往反方向行驶。
“电话里你什么意思？还有你那腿怎么了，一瘸一瘸的。”
副驾驶上，我干脆闭眼，“扭到了。”
“医生怎么说？”
“要休养几天。”
明日野叶大概放心了，“因为我没及时知道，所以生气了？”
“不是。”
“那是什么，”
我觉得他好烦，一直问问问。干脆坦白了，“因为我想有自己的生活，我想随心所欲说自己想说的做自己想做的。”
一路上，明日野叶都沉默着。他紧紧攥着方向盘，眉眼的阴戾随时都要爆发。
我知道，回去后会遭遇什么。
停好车，他直接将我从副驾驶里揽腰抱起，我懒得挣扎，反正这么多年又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回到公寓。
开门后又狠狠关上，明日野叶将我抵在门后，报复性的吻住我，我使劲侧过脸，他又捏着我的下巴重新覆上去压住更加猛烈的吻着。
他撕扯我的衣服，手已经顺着腰部游移到了上方。
我用尽全力推开他，狠狠打了他一巴掌，打完后那只手的整个胳膊都在发抖。
明日野叶怔住了，他难以置信的眼神。
我冲他大吼:“你只会这样欺负我，只会这样对待我！”
“我真的很难受很伤心，我昨晚一直在哭。这些你明明都知道可为什么总是视而不见？”
我哭红了眼，“我可以忍受一年、两年、三年，可我是人总会有极限，六年已经很久了，真的足够了哥哥……”
“六年……”明日野叶何尝不痛苦，他声音都在难过，“可你一次都没接受我，喜欢过我。对我来说，我只是爱你，爱你爱到想有无数个六年。”
“你觉得是煎熬，可对我来说却是最幸福的时光。”明日野叶歇斯底里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离开我，怎么从我身边消失！”
我以为，就我一个人痛苦，就我一个人委屈。
没想到迁就来迁就去，结局还是那样。
我千言万语只剩下这一句，“如果我不是领养的就好了，是不是这样一切就……”
他咬着后槽牙，狠狠地打断我接下来的话，“就算是亲妹妹，我也照样，上你！”最后两个字，说得格外用力。
我被震撼住了，头皮都吓得发麻，“你真是疯了！”
然后二人又在围绕着那些话继续争吵。
我脑袋埋在枕头上，狠狠大哭着，肆意发泄自己身体上的疼痛还有这所有的情绪。
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到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哭到嗓子都哑了。
哥哥，我到底要怎么做，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我，才能舍弃那些偏执的喜欢。
我真的好难过，感觉心脏要被撕裂了，感觉这一辈子都不值得。这六年每一天每一刻，都只会让我更加厌恶自己，厌恶哥哥。
哥哥很脆弱，得守着爱着。
那我呢，我的感受就无关紧要，痛苦就该被忽略，就该像个玩具一样被人随意摆弄。
这一切一切，我也快要被逼疯了。
…………
这段时间，明日野叶把我关在公寓里，拿走我的手机，留我在满是摄像头的地方一个人，在夜晚粗暴地惩罚我。
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第一年。
然后，吉森菜来看我，看到我这副模样抱着我泣不成声。一直在道歉，一直在道歉。
我双眼空洞地望着她，“母亲我药吃完了，你能去医院给我领一点吗？”
“药，什么药？”
我:“安眠药，我没它不行的，睡不着觉可难受了。”
“好，好，我会给你带过来。”
母亲走后，我习惯打开电视让客厅热闹一点。按了一个又一个频道，最后停在了美食频道。
电视上，美咲和夏向配合默契完共同完成了一道菜品。最后获得了冠军。
夏向露出了笑，与美咲对视。
主持人场外打趣他们，“真是郎才女貌啊，应该没有比他们还般配的人了吧！”
然后，观众用热烈的掌声回应着。
我拿起遥控器，关闭电视。
那么多年我一直都看着美食频道，在今天居然看到了他们二人。明日野叶，你真是自以为把我看的透透的。
在下午时间，家里的司机将我的药送回来。
晚上时间，十点五十二分。明日野叶回来了。他来到我卧室，洗完澡后又钻进我的被窝里，他:“转过来。”
我转过去了。
他紧紧把我抱在怀里，脸埋入我的脖颈处深深吸了口气，疲惫的语气这才缓解了不少。“母亲今天来看你了？”
“你都知道还问。”
“你们说什么了？”
我睁眼，“我没有告状。”
他轻笑一声，“我知道，阿香从来都能听话。”
“那你能把手机还我吗？”
明日野叶脸上三分凉意，“为什么那么想要回手机？”
从他的表情中，我感觉到了忍耐。我解释道:“美咲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只是想和她聊聊天而已。”
“和我一句话不想说，和她有什么好聊的。”明日野叶突然又有了脾气，“你要是觉得无聊，就看电视。”
“可电视没什么好看的，我不喜欢。”
明日野叶提高音量，“是不喜欢看电视，还是不喜欢看电视里的人？”
我缩了缩肩膀，眼眸微妙地眯着，“只是不喜欢看电视。我不要手机了，你别生气……”
他冷笑着，被窝里的动作收敛了，手老实握住我的手，他抬着脖子在我唇上亲了一下，“乖，等明天我再给你买个新手机，好吗？”
我沉默了太久。
“回答我。”
我弱弱地“好”了一句。
有了手机后，无聊才算好了一点。
起码有了转移视线的东西。
又过了一个月……
明日野叶起床，照旧来到隔壁卧室亲吻我，我睁着眼睛，却又像没睁开。“安眠药吃完了，你再去给我买。”
明日野叶蹙眉，“这么快？”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以前也是这么吃着安眠药的。起初一片，可没效果后就逐渐加量，一次两三片。
“不行，这段时间先戒了那个药。”
我拽住他衬衫袖子，急切地目光，“为什么？我需要那个！”
他冷着脸，“睡不着我陪你睡，反正现在得断了它。”
在明日野叶离开后。
我又红了眼眶。
好过分，居然连觉都不让我睡了。
果不其然，没有安眠药的日子真的很折磨，即使明日野叶一直哄着，还放起了助眠视频，也一点儿效果都没有。
明日野叶想带我去看医生，我不愿意，死活都不愿意。
万一又遇到了怎么办？我想都不敢想。
————
就在一天夜里，人终于被逼疯了。
浴室里浴缸里放满了热水，我抬起脚躺进去，诡异的是穿着衣服。
眨眼间，整个人都陷入水里，只有一只胳膊耷拉在外面，手腕上不停流出鲜血，很快染红了浴缸里和水槽周围。
这时，明日野叶从公司里回到公寓，他先是进入阿香卧室，并没有人。不过看到卧室里的浴室灯在开着，下意识觉得阿香在洗澡。
他到床边，一屁股坐到了什么东西，他掀开被子看，是医院里的袋子，里面还有一个空瓶。
明日野叶知道这个空瓶子是什么药，他经常看阿香吃，这是治疗失眠的药。
只是已经断了，她卧室里怎么会又有呢？
而且还是空的。
明日野叶脸色骤变，他立马跑到浴室，可浴室门锁住了，他叫了好几声里面都没人答应，他一脚踹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让他崩溃的一幕。
浴缸里水掺着鲜血，很红。人直接在水里没有动静。
明日野叶瞳孔紧缩，他脚底都在打颤，恐惧的神情走过去迅速将明日香捞起来，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真的像死了一样。
“阿香阿香！你别吓我，你醒醒！”
他甩了自己几巴掌，强迫自己镇定。然后，快速抱着明日香开车去附近医院。
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才到达医院。
车里，他身上 满是血。
明日野叶没见过这么多的血，他的脑袋要炸了，根本来不及反应也不敢深想，只是求医生救救阿香。
在明日香被推入手术室后，明日野叶直接跪下一边痛哭一边毫无尊严地恳求医生，恳求上天。
阿香满身是血的模样塞进明日野叶的脑子里，无休无止，无法克制。
于是他彻底绝望，失声痛哭，他心都要碎了，不停冒出的冷汗和泪水混合在脸上，表情痛彻心扉就要死了。
护士眼见不对劲联系了病人父母。
很快，收到消息的吉森菜和明日彻平赶来。在见到儿子那满身血迹后，他们简直要晕过去。
“你到底对阿香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吉森菜捶打着明日野叶，简直哭惨了。
明日野叶身体控制不住发抖，他害怕的瞳孔都溃散无神了。
————
一个星期后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从ICU转到普通病房，几人守在病房里。
这到底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儿子女儿轮着出这样的事。
明日野叶一遍一遍拿着棉签擦拭阿香的嘴唇，一遍一遍感受她温热的体温。
“医生说阿香等会就会醒了，可为什么现在还没醒？”
明日彻平和吉森菜也觉得不放心，出去又去找医生去问问。
可他们离开不出几分钟，病床上孱弱的女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喉咙疼的难受，睁开眼睛被光亮刺得发出呜呜声。
明日野叶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松了下来，“阿香，阿香，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忆慢慢涌出。可惜的喃喃着，“我没死啊……”
“我连死都不能随心所愿。”我终于看清明日野叶的脸，“就像你一样。哥哥，其实我们都很惨，是吗？”
医生来了，说了一堆。我根本听不进去，重新闭上眼睛想清静一会儿。
母亲拉住我的手，“你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啊？是因为那个叫夏向的吗？小叶说自从你见到他后就一直很奇怪。”
我睁开眼，看向母亲身后的明日野叶。
“不是。因为我要决定离开哥哥，可哥哥又会很痛苦可能会病症复发，肯定又要用自残来牵制我。”
“所以我想，陪哥哥一起死。”
三人惊骇。
视线交汇的那刻，明日野叶在想什么呢？
良久，父母故意离开后。明日野叶望着我眼睛，眼神很难过可脸在笑着，“我可以死，但是你不可以。”
“你想我怎么样你说，我听你的。”
我并没有在意他这句话，并没有。
又是割腕，又是灌安眠药，又是溺水。这得多少不想活啊，明日野叶深知继续下去只是互相折磨，他无所谓痛苦，只是阿香不行。
这一次，他真正看到了阿香具象化的痛苦，面对很难但是又不得不。就像之前面对自己对她的爱一样。
住院的其中一天
明日野叶突然哭着问我，“你一点哪怕就一点，也没喜欢过我吗？我们对彼此说的那些情话，陪伴的这几年都是假的吗”
我冷漠看着他，“我不这样的话，你会放过我吗？”
“所以，所以……”多么确定的回答，再次在明日野叶心底狠狠砸了一拳，他悲苦地发出笑声，眼眶泛红得吓人。“居然真的没有，可我以为我们在交往。”
我神情微动，“可没有哪个男朋友会折磨对待女朋友的。”
“你不尊重我，你关住我，你禁止我交朋友。每做一件不让你开心的事就逼迫我反省，动不动就以惩罚为名做伤害我的事。”
“这是爱吗？”我死盯着他双眸，眼睛很悲伤，“你问问谁会想要这样的爱？”
明日野叶也觉得糟糕极了，这样的爱。
————
在更深的恨意来临之前，明日野叶选择放过了我，他真的愿意放我自由。
恨又戛然而止。
可无论如何，我都好难过，替哥哥难过，又替自己难过。
我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不能爱哥哥，这样的话，每个人都会开心。
带着这样的心情，我陪着父亲母亲送明日野叶到了机场。
他要出国，要避开我。
我没有反对，他们也没有。
明日野叶似是在看最后一眼一样，深深地看了我好久。两个人离别连个拥抱都没有，只剩下无言的痛楚。
我应该不舍，可我不敢，我怕哥哥看到就不想走了，就反悔放我自由了。
因为哥哥，因为我，每个人都被伤的体无完肤，又死又活。
所以我不想住院，不想回家更不想去那个公寓里。
不想在东京，不想去湘南。
我选择去镰仓，再次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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