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身体不好,好似尊漏风的白瓷瓶,蓝曦臣便寻遍天下名药,小心翼翼地为其缝缝补补。这长久下来,蓝曦臣身上染了些药材清苦味,同他身上的檀香混在一起,好似夏日里汩汩的溪水,慢慢地抚平了心里的烦躁
“蓝曦臣,你这又是何必呢?”
温情问,她这身体她最了解,况且她也不想活着
“不苦。”
蓝曦臣没回,将温度适中汤药轻轻地放在温情手中。至于为什么,是因为他甘之如饴,这里补一点,那里修一点,她心里总归会一点他位置的
“……”
温情真的拿蓝曦臣这人没有办法,一口气喝完药,将碗还他后,将头扭到一边不再理他
“尝尝。”蓝曦臣将药碗放到桌上,从一旁的碗碟里拾起一枚蜜饯递到温情嘴边,见温不搭理他,将手中蜜饯住前递了递: “我亲自做的。”
蓝氏的饭菜难吃,世人皆知
虽然是药膳,蓝曦臣怕温情吃不惯,在院子里开辟此一块空地,亲自搭建了一个小厨房,蓝忘机也来帮了忙,只是没多久便被请回藏书阁,因为他的书还没修完
“蓝曦臣,你很闲吗?”
温情闻言,转过头看着他
“忙里偷闲,想找些事情做…但我做给你吃。”
蓝曦臣眉眼一弯,将蜜饯递温情嘴边,他现在什么东西都想第一时间与她分享,包括什么生活中的小事
“蓝曦臣…我不喜欢,下次别做了。”
蓝曦臣这番太过直白,温情下意识垂眼,她不敢回应,也没想过他会为她哗然,只能一避再避
“好,下次不做。”
蓝曦臣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但下次药碗旁依旧有一碟子的蜜饯,他想晓星尘给她的糖,让她永远放在心里,那以后他会千倍万倍的给她,只希望她心里有他一点位置,他不贪心的
“……”
温情有话想说,只是话到嘴又说不出来,一口气喝完药,转过头不再理他,其实她如今已经尝不出味了
“下次不做了。”
蓝曦臣依旧这么说,可他不会改
蓝曦臣是蓝氏宗主,平日里是很忙的,需要出面处理的,他通常是温情睡着了再去,不需要出面的,他会拿回寒室处理。通常这时候,温情靠坐窗边晒太阳,或者静听雨声,蓝曦臣落坐在书案前,抬头便能看见她,每每微风轻起, 蓝白二色的衣裙像浪花一朵朵,也像在阳光下翩跹的蝴蝶,慢慢地向他飞来
这一刻,在他心里定格,然时间却在不停地向前
温情的大多数东西都在岐山,在她和温宁的院子里,包括温若寒那年送她的琵琶,或许在他们瓜分温氏一切的时候成了某人的战利品
“你在做什么?”
月色正好,温情靠坐在秋千上,蓝曦臣在一旁不知道在忙什么,他已经忙了好几天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
蓝曦臣话音落下,他手里的事也结束了
“……不说算了。”温情默了默,靠回去不再说话,但蓝曦臣偏不如她愿,一瞬间手里多了个东西,明白是什么时她有些怔神:“这是?”
“琵琶。”
蓝曦臣回,温情那把琵琶不知被何人趁乱拿走,他所寻无果,便转寻了数块上好的梧桐。世人常说凤栖梧桐,他希望温情能够栖在他这棵死板的树上
“你…这几天便是在忙它。”
温情抱着琵琶的手有些发白,声音些许发颤
“嗯,我想你开心。”
蓝曦臣应声,绝口不提他做坏了几块好木材,手被划了几道口子
“蓝曦臣。”
温情垂眼轻唤,她好像欠他得更多了
“我在。”
蓝曦臣蹲在温情面前,衣袍坠地,夜色一风在月色中熠熠生辉
“蓝曦臣,琵琶…太沉。”
温情声音逐渐平缓,心却因为蓝曦臣的话再次乱了起来
“温情。”
“人非草木…你看看我,好吗?”
夜色暗涌,月亮渐隐在云层后
温情低着头,眼中的白茫、系在眼前的白绫让她看不见怀中的琵琶,她现只觉沉得厉害,让她心里如麻,不知如何回应,只得颤声道
“蓝曦臣…我困了。”
话落温情起身欲走,她不敢再停留
“温情。”
蓝曦臣拉住温情,眸中映着温情的侧脸,她一如既往地回避着他,他今晚大概是吓到她了,轻叹了口气,拉过温情的手腕,将一条用红线编织、穿着银铃的手绳轻轻地戴到温情手腕上
“同音铃。”
“像这样摇响,哪怕相隔万水千山,我都会来寻你,带你回家。”
说着蓝曦臣拉着温情的手轻摇,手上银铃轻响时,挂着他腰的同音铃也一并响起。 夜色下,银铃声响,摇走遮住月亮的月层,温情看不见蓝曦臣,心却同这着摇响的银铃颤了颤
“蓝…蓝曦臣…你…太无聊了……”
温情猛地收回手,慌乱地将琵琶塞还蓝曦臣,她落荒而逃,他的手抓住她手腕的那刻,她听见了他的心跳
太过炙热,炙热得有些不像他这个人
她不知怎么办,其实…她是个胆小鬼,一个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