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宝城的喧嚣被远远甩在身后,星月铺路,尘浅二人踏着夜色抵达了这座名为“枫露”的小城。城不大,却因是通往星斗大森林的必经之路,客栈生意向来紧俏。尤其是这乞巧节刚过的当口,旅人如织。
“悦来居”的招牌在夜风里吱呀作响。
尘心住店,两间
柜台后,胖掌柜油光满面的脸上堆着歉意的笑,蒲扇般的大手搓了又搓
龙套哎哟,二位贵客!实在对不住!今儿个客房爆满!就…就剩最后一间上房了!您二位看……
白浅一间?
白浅挑眉,目光扫过旁边身姿笔挺如松的尘心。掌柜的话音刚落,她就敏锐地捕捉到尘心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似乎极其细微地僵了一下。
龙套是是是,就一间!不过您二位放心,上房!宽敞!床也大!南北通透……
白浅哦?床大?
白浅故意拖长了调子,眼角余光瞥向尘心。果然,他那银白的眉梢似乎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薄唇抿得更紧了些,眼神像两柄冰锥,钉在柜台上某个虚无的点,仿佛要把那木头盯穿。
尘心一声短促的轻咳,打断了掌柜的滔滔不绝,也像在掩饰什么。他目光终于从柜台上移开,落在白浅脸上,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催促和……警告?语气是一贯的清冷,却似乎比平时更硬邦邦
尘心换一家。
龙套这位爷,这条街就我们‘悦来居’最大,正逢乞巧节,隔壁七宝城已经住满了,要去逛七宝城的人都住到了我们小城,其他几家小的,早塞得满满当当,连柴房都腾出来睡人了!您二位要是不信,出去转一圈,保管还得回来!
尘心沉默了!
白浅哎呀,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讲究!掌柜的,就那间上房了!钥匙拿来!
说完白浅戳了戳尘心,示意他给钱……
尘心付完钱后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楼梯的背影,透着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肃杀决绝。脚步踏在木楼梯上,发出沉重而清晰的“笃、笃”声
门板隔绝了楼下鼎沸的喧嚣。烛火在琉璃灯罩里安静燃烧,将房间染成暖橘色。雕花大床铺着锦被,在烛光下散发着某种无声的邀请。尘心立在窗边,只留给白浅一个沐浴在清冷月色下、线条冷硬、银发如霜的背影。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松木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属于他身上的清冽剑气,凉丝丝地萦绕鼻尖。
白浅阿尘
白浅故意拖长了调子,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点慵懒的甜腻
白浅玩了一天了,你不累吗
白浅慢悠悠踱步到他身后,距离近得能看清他月白长衫布料细密的纹理,和他后颈处一小片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白皙的皮肤。
尘心身形纹丝不动,仿佛一尊玉雕,只有窗棂外的夏虫叫嚣着,昭示着主人并不平静的内心。
白浅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指尖悄然凝聚起一缕极细的浅紫色魂力,并非攻击,只是带着一丝清凉的触感。我抬起手,动作轻缓得如同羽毛拂过,目标是他垂落在肩头的一缕银发
白浅这月色真衬你的……
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缕冰凉发丝的刹那,异变陡生!
窗边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动了!快得超越视觉!没有转身,只是他垂在身侧的左手闪电般向后一探!
不是格挡,而是精准无比的擒拿!
白浅只觉手腕骤然一紧!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传来,带着冰泉般的沁骨凉意。尘心修长有力的手指瞬间扣住了白浅作乱的手腕!那力道恰到好处,既挣脱不得,又不至于弄疼。紧接着,一股牵引力传来,白浅整个人被他拽得不由自主向前踉跄半步
眼前景物旋转!清冽的松雪气息瞬间将白浅包围。等她反应过来,后背已轻轻抵在了窗棂上,身前咫尺,便是尘心骤然转过来的身躯!
尘心微微倾身,那张俊脸倏然在眼前放大,银色的发丝有几缕垂落,几乎扫到白浅的额角。烛光在他深邃的眼窝处投下浓密的阴影,那双寒潭般的眸子此刻清晰地映着白浅微愕的脸,潭底是翻涌着某种深沉的、极具侵略性的暗流,如同沉睡的火山在薄冰下苏醒。他的呼吸清浅,带着微凉的气息,拂过白浅的脸颊。
尘心浅浅,玩够了?嗯?
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数分,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心尖,最后一个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危险的压迫感,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沙哑。
白浅谁……谁玩了……
白浅强作镇定,试图挣了挣手腕,却如同蚍蜉撼树,纹丝不动,反而引得他扣得更紧。指尖那缕魂力早已溃散无踪。
尘心并未移开视线,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牢牢锁着白浅。他扣着白浅手腕的拇指,忽然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磨人的力道,在她腕骨内侧最敏感的那一小块皮肤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尘心魂力玩的不错,可惜还差点火候
他薄唇微启,声音依旧低沉,目光却从白浅脸上缓缓下移,落在被他摩挲的手腕上,那眼神带着审视,也带着一种……玩味?
他指尖的力道微微加重,带着薄茧的指腹清晰地感受着白浅脉搏的狂跳。
白浅你……!
白浅破天荒的脸颊滚烫,想抽回手,却被他禁锢得更死。这距离太近了!近得能数清他根根分明的银白睫毛,能看清他冷白皮肤上几乎看不见的细小绒毛,能感受到他胸膛随着呼吸的微微起伏,还有那透过衣衫传递过来的、属于封号斗罗的磅礴热力!一种从未有过的、被彻底压制和掌控的感觉席卷全身,混杂着羞窘……
尘心怎么?平时不是很能说吗,刚刚胆子不是很大吗
尘心微微偏头,一缕银发滑过他的额角,烛光在那张清冷的脸上跳跃,竟勾勒出几分惊心动魄的邪气。他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声音却清晰地钻进白浅耳朵里,带着冰泉撞击碎玉的清冽,又揉进一丝难以言喻的喑哑
他另一只手顺着白浅的脊背缓缓往下摩挲,一阵酥麻感觉直冲四肢百骸,白浅腿一软,几乎站立不稳,全靠背后的窗棂和尘心身前形成的狭小空间支撑。
白浅尘……尘心!
白浅声音都变了调,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和羞恼
尘心眼底那抹深沉的暗流似乎涌动得更剧烈了些。他缓缓低下头,银发垂落,清冽的气息拂过她的鼻尖,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情人间的耳语,却带着斩断一切虚妄的锋锐
尘心再撩拨……后果自负。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猛地松开了钳制住白浅手腕的手,低头吻了下来,窗外月季盛开,一阵风吹过,飘来阵阵花香
半晌,白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点咬牙切齿,又有点气急败坏的羞恼,冲着尘心背影低吼
白浅尘心!你……你耍赖!
窗边的身影纹丝不动,只有清冷的声音顺着夜风飘来,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得逞般的慵懒和理所当然
尘心彼此彼此~
尘心似乎是发现了小神官的不同玩法,曾经初见时只觉得她厚颜无耻,色胆包天,没想到只要比她更大胆反倒能彻底制住她……真是新奇
白浅此刻正在头脑风暴,怎么会这样!明明亲也亲过了,怎么他换副样子我就没招了!
房间里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白浅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尘心那孤峭背影,在暖橘色的烛光下,仿佛笼上了一层名为“危险”的薄纱,他再也不是那个只会被她撩得耳根通红的“薄脸皮”尘心了。白浅揉了揉发烫的手腕,只觉得今晚这最后一间房,比预想中要凶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