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空（第一篇）

（部分采用《三体》中的概念，不要深究理论问题！！！）gl，be，宇航员&研究员

很多人说，这是最好的时代，但是X并不这么认为。虽然人类的科技文明已经进步到了一个相当高的水平，但是距离她的理想还远了些。

她是BDE中的研究员，也是这个项目的发起人。BDE是近代世界设立的关于黑域研究的跨世界机构。黑域，即低光速黑洞。特定区域内的光速远低于正常水平，除非达到逃逸速度，即光速本身不然无法离开。BDE的存在就是为了研究黑域，研制能够达到光速的太空舰。这个机构由宇航员和学者专家组成，尽管外界舆论压力并不支持这项耗费资源巨大的项目，大家还是各司其职，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X作为项目的领导人，夜以继日地工作着。她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在安静的晚上去观测台，抬头看着头上已经闪烁了数亿年的星空。她看着那深重的幕布，看着上面分散的星星点点的闪光。她知道，这是她短暂生命中最耀眼的东西，也是她狂烈热爱着的东西。这份热爱刻在她的心里，融在她的血肉里，深入到她的骨髓里。这也是某一个普通的晚上她对那个同样在观测台的另一个人所说的话。

研究取到了阶段性的成果，已经初步具备了能够以光速航行的技术。但这毕竟史无前例，一切还不能确定。唯一确定的是，他们现在急需要向政府证明他们的研究具有重要意义且已经有所突破。他们需要进行一次真人实验。一个人乘坐理论上能够光速飞行的飞船到离地球最近的已知黑域。大家都明白，这项技术压根就不够完善，飞船大概率有去无回。而且根本不会有人参加这次试验。他们只猜对了一半。实验在BDE中征集志愿者时，有人主动站出来希望能够参加这次实验。

这令人震惊，无法想象这种高风险的实验居然有人主动参加。X作为项目领导人见了这位志愿者，向她表示由衷的感谢。无论是从整个研究还是个人。X看到志愿者时，才知道，她叫L。她们认识，这么说也许并不十分准确。X确实对L有印象，她记得自己时常会在观测台上遇到她。会在走廊上看到她，她们会互相笑着打一声招呼然后各自前往自己的目的地。有时在观测台上，她会将自己办公桌常备的糖分给L一起吃。她很喜欢那种糖，虽然她吃的很多，但办公桌里的糖从来都没有吃完过。她们的交集就像一滴露珠在荷叶上划过，没有在X的心上留下什么影子。只有仔细回想的时候，才能感受到那一点点温暖的感觉。

“我代表全体研究者向你致敬”在L进入飞船前的最后准备工作时，X对L说。L看着X的眼睛，深深的目光终于在X的记忆里留下了痕迹。X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人，看着她从眼底溢出再蔓延到整张脸上的笑容，看着她那和宇宙相似的闪烁着点点光芒的眼睛。那短短的几秒，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飞船出发了，一切似乎都和计划一样。飞行中，L一直和地球保持着通信。直到飞船进入黑域的边缘的时候。

飞船不是不能飞出来，而是没有机会。一阵陨石雨已经让它葬身。撞击来的那么猛烈，那么密集。它只撑了一小会儿，她也是。在飞船爆炸前，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对X说的。“X，我………”。后面的内容还没出口就被爆炸打断了。或者说，说出口了却因为船体的损坏而无法发出。爆炸像一颗格外闪亮的星星，灿烂，无声。

地球上的所有研究员为这位志愿者哀悼，同时，为他们的研究哀悼。X的脑海中，L的眼睛和想象的爆炸场景一层一层地叠在在一起。今晚观测台上，可以看见你留下的痕迹吗？X想。

不能，因为她们的距离太远了啊。以前是，现在更是。

在这次失败的实验后，BDE没有举行第二次，谁都不想悲剧重演，哪怕是这些不可控因素造成的。X选择了冬眠（一种可以让冬眠者大幅跨越时间去到更遥远的未来的技术。）在冬眠前，她对剩余还在坚持进行理论工作的剩下的BDE成员说“在你们需要我或者成功的时候唤醒我吧”。接着，她陷入了无边的梦境中。

再次醒来，已经是一百多年后了。转眼1个多世纪过去了，时间吹散了很多东西，同时带来了很多东西，而她却没有什么变化。这次唤醒她，是因为光速飞船已经成为一项成熟的技术并且可以运用了。而最重要的是，被派到黑域中进行研究的人员在黑域附近发现了第一次实验的飞船的语言包。这一部分中储存着L从实验开始到最后与地球所有的交流，包括最后没传播出去的话语。其实发现这个东西是偶然，因为飞船接受到了这个刚从黑域中逃脱的语言包的中微子束。他们惊讶地发现这个一个世纪前的东西居然还能够运转。其实这个发现对于现在的研究并不重要，但这可以证明早在一个世纪前，BDE确实成功的运用了这项尚未成熟的技术。唤醒X，是希望她能够知道这件对她来说重要的事。以黑域中的时间来看，这个语言包可能在几天前才坠入，可在以地球为参照系的时间里，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

默默听完叙述，X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一个世纪的睡眠让她无法在短时间内消化世界的巨变。不过她依旧从心底里的高兴。光速飞船的研究，是人类探索太空的利器。同时，她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L。想到她那宇宙般闪亮的眼眸，想到每次遇到她淡淡的微笑，想到在观测台倾听她说话时认真的模样……她带着语言包在BDE为她清理的房间开始解析。于是，在过了一个世纪后，L最后的话语被听到。

“X，我爱你。”

一个多世纪前：

L的故事很短，也很简单。她是个孤儿，后来被分配到BDE工作。她没有朋友，很安静。所有人对她的印象只是“啊，那是个安静有点儿孤僻的姑娘”。第一次遇到X，是在观测台。又一个失眠的晚上，她决定到观测台上散散心。于是她遇到了X。那天晚上没有很亮的月光，只可以看见一点点闪烁的星星。X就站在那里，任由微风轻抚她的头发。感觉到有人，她回头看到了L。一个灿烂的笑容像一束温柔但是明亮的月光照进了L干枯的心田。于是从那一刻开始，那片枯海，找到了自己的月亮。她时不时去观测台，就为了和X偶遇；知道她喜欢吃糖，悄悄地往她的办公桌里面塞糖。她做的很小心，很不着痕迹。对她来说，能够在远处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月亮，就已经足够美好。这是爱吗？她不知道。在她的生活中没有感受过爱，她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伟大的感情。她只知道，她希望X一切都好。

听到实验需要人，她立马就报名了。这很危险，但是这可以帮助X实现她的梦想。“这份热爱刻在我的心里，融在我的血肉里，深入到我的骨髓里。你能明白，对吗？”这是她对L说的话。在登上飞船前，她纵容自己深深地看着眼前的月亮。再一眼，再一眼……

在飞船失事的那短暂的时间里，L想了很多很多。想到自己短暂的一生，甚至放任自己想到X，她的月亮。“X，我爱你”。我的月亮，请允许我妄自用这种高尚的情感形容我对你的感情。我爱你，就像你深深爱着这个宇宙。我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但即使这样，我依旧无可救药地沉沦于你。我的月亮啊，你会一直闪耀下去的……

“我的骨，我的血，我的肉，我的每一个细胞都消逝在宇宙里，融在宇宙里，你热爱的宇宙里。那是不是，我也是被你同时热爱着呢……”这是她最后的想法……

她只用了30秒爱上她的月亮，用了数年默默爱着她的月亮，最后却用了一个世纪跨过宇宙，表达她的滂沱爱意，宣示着她的心中所向。

X在聆听着一个世纪以前的话语，又一次想到了L的眼眸。她无法控制自己，眼泪像是海水倒灌般溢出。以前她们的距离很远，远到没有长对话；后来她们的距离更远，远到隔着星星；现在她们的距离更远，远到隔着一个世纪，远到月光再也照不亮L了。

在那之后，X依旧常常去观测台。她已经不是BDE的领导人了，也不再参与研究。她只自己在观测台上看着天空。现在确实可以说是最好的时代了，但是这一次，她失去了她的爱人

“X博士，你很喜欢观测星空啊”

“是啊，因为像我爱人的眼睛”

番外：

BDE为X保留了她的办公桌和物品，这些陈年旧物上没有一点时间的痕迹。依旧像一个世纪以前一般。X看着这些东西，突然想吃糖。几番询问，现在已经没有以前的那种固态糖果了，那家糖果公司也早就在一百多年的时间里消逝了。晚上，X一个人在陌生的观测台上看着星空发呆。

这时她才彻底感受到了时间在这个宇宙中带来的变化。她彻底的明白了，自己的一切照旧消逝在了时间里。

X博士的糖和她的爱人，真正的、永远的留在了一个世纪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