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翼（第二篇）

（设定在中世纪的欧洲，婉拒考究党）

调香师&学徒

“你确定吗？”

“我确定”

L沉默了一阵，她抬头看着眼前的人。窗外的雪将房子里照射的很亮，眼前的女孩背对着窗户对她浅浅的笑着。笑容并不浓烈，淡淡的如一阵清风。但就是这个温婉的笑容，好似一柄重重的锤，敲打在L的心上。扑咚，巨大的一声心跳昭示着它主人的感情。“好，X，从现在开始，和我一起调香吧。和我一起调出最与众不同的味道。”

L和X的相识，就是这么简单。她们在一座小小的房子里见面，在一个冬天的初雪中相爱。扑咚一声，来自于两颗同频共振的心脏。“她没有变样嘛，和小时候一样”。X心想。

L的这座小小房子，来自于她已故的父母。她记得他们离去的那晚，也是个雪天。漫天的雪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像是在下雨。她无力的感受着他们越来越冰冷的体温，感受着离别给她的心带来的巨大的撕裂感。“去做你想做的吧，我们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和你一起。活下去。”这是他们对L说的最后一句话。

L喜欢闻香水的味道。最开始她跟着一个调香师学习、打工。后来决定自己调出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味道。父母的离去在她的心上留下了一道深刻的伤口，随着日月累积，上面渐渐结了痂但终究无法愈合。她原先以为这注定会是一条孤独的路，但实际上，她遇到了X。她们的相遇，为多年伤口涂上了良药，一点点抚平那破裂的皮肤。X早就认识L，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小时候的X露宿街头，只能靠乞讨为生。所有人对她都是那么鄙夷，那么恶心。在她小小的世界里，不知道什么是善意。直到有一个女孩，弯腰，轻轻地将一个苹果放在了她的面前。于是刹那之间，X灰色的时间里终于出现了颜色。先是一抹红色，再慢慢扩散到整个世界。L其实并不富裕，她也没想到，多年前一个微小的举动，为她带来了一生的美好、一生的欢愉、一生的痛楚。

X并不太清楚香水的调配，她大概知道是一种香香的液体。那天在街上，X碰巧听到了L和调香师的告别。“L，你确定吗？你很有天赋，我相信假以时日你一定会有所成就。但是你没有足够的资本钻研，你会变的穷困潦倒，最后饿死的。如果你肯留下来，我可以为你提供材料和你所需要的一切！只要最后的香水可以由我来发表就好了，你只需舒舒服服地享受！”。“不了，谢谢你先生。我希望有一天，我可以拥有一种真正属于自己的味道……”听到对话的X默默的，悄悄的跟着L回到了她的房子。接着，X用了不长的时间为自己莫名其妙的行为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她不知道，她也不明白。只是，不希望L在这条路上饿死，不希望她一个人孤寂的行走。于是她敲开门，面对那个早在几十年前就拨动她心弦的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希望和你一起，调出与众不同的味道。这、这也是我的理想。我可以多打几份工来帮助你，支持你。你可以为我提供住所。我们各取所需。”。于是，在短暂的相遇后过了几十年，L和X终于相识了。

两人的生活简单但是忙碌。X早出晚归的工作，只为领到微薄的薪水。L夜以继日的调配，寻找，只为找到自己难忘的味道。关于这个味道，L曾经对X提到过。一个下着大雪的晚上，小屋不断有着冷风吹袭。她们买不起炭，在这种冰冷刺骨的晚上她们都无法入睡。已经是后半夜了，再过几个小时，X又要去上工了。她们蜷缩在薄薄的毯子里，互相依偎着取暖。L能感受到X轻轻的鼻息打在自己的脸庞，能听到少女不强但坚韧的心跳，能触摸到她因为劳累而粗糙的手。她稍稍转头，就可以看到X那动人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L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一种踏实感。同时她也闻到了一缕淡淡的味道，像是雪天木材燃烧的火焰，像落日余晖飘出的炊烟。感受到L微小的动作X轻轻的笑了一下，“要不你对我讲讲你理想中的那种味道吧”。L想了想，最后轻轻地开口。“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所爱之人离去的味道。埋葬父母的那天我在一阵风里闻到的。先是甜甜的，接着味道越来越轻，越来越飘渺像一场甜美的梦终于来到了结尾。”她把头抵在X的肩上，脸埋入X的衣服里。声音隔着布料哑哑的传出来。X感受着身上的热量，用手环抱住了L的腰，加深了这个拥抱。

随着时间的流逝，几个冬天过去了。L的研制也有了进展。终于在有一个冬天，她调配出了这个味道。不过还不够，“还缺少最后淡淡的一点点苦涩的尾调”她对X说。“已经很好了，成功近在眼前！”X用手轻搂住L的腰，高兴的说。她们不需要语言就已经可以确定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位置。为了测试香水的效果，她们来到闹市，将香水喷在手绢上，再挥洒在空气里。短时间内，就已经有不少人被味道所吸引，不断的向L表示希望预定成品。在人声鼎沸中，L恍惚的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接着回头看X。吵闹的环境霎时间好像变得安静了，时间也凝固了。X站在她的身后对她笑着。那一刻，她拥有了全世界和她的爱人。

因为香水大受欢迎，有不少人预定成品，她们也就有了些定金。这时，调香师来了。他对L说“我们合作吧，你把配方给我，我来生产绝对比你自己生产要赚的多”“你请回吧，我不会给配方的”L再一次拒绝了调香师。“好，希望你不会后悔！”调香师走前阴沉沉的说。

L开始埋头钻研最后一种尾调。日子照旧，不过她们不像之前那般拮据了。那天L照旧送X出门。天空还是很黑，透不过一丝光亮。“注意安全哦，我等你回家”L对X说。

那天她们本是说好在下雪前回来一起庆祝香水的初步成功，开始直到傍晚飘雪，X都没有回来。L感觉很不舒服，今天的雪，和父母走的那天一样。她出门想要去找X，她在家附近的小路上找到了X。找到了她的尸体。她在家等了一天的爱人的尸体。

X是被活活打死的。调香师想从她这里问到香水的配方，可是她一直不说。面对痛苦，她违背了利己的天性，杵逆了生存的本能，为她的爱人守护了理想。她的理想当然不是香水，她的理想是L。当L找到X的时候，X的尸体已经僵硬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裸露在雪花中，还睁着的眼睛无神的凝视着前方。她再也不能用这双眼睛注视她的爱人了。雪越下越大，密密的洒在X的尸体上。L抱着她，或者是拖着她来到她埋葬父母的地方。这里将会葬下又一个她爱的人。她颤抖着开始挖坑，心中那道伤口再一次被撕开，再也没有药可以治愈她了。一点又一点，她终于挖不动了。她跳下坑中，再虔诚地接她的爱人下来。她没有力气支撑自己和爱人的尸体，于是她们一起倒在了坑中。她摆平爱人的尸体，为她抚平坑里每一处土块。最后，她躺在爱人的旁边看着眼前的人。任由雪打在自己的脸上化成水流过脸庞，是咸的，还有点苦。她轻轻地为爱人合上了眼睛，那双代替主人无数次热吻L的眼睛。轻轻的，轻轻的，在额头上留下一个吻。她再也忍不住了，颤抖着让泪水流淌。为什么，为什么要把留在这个没有你的地狱……一切没有你都没有了意义。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历经这些苦难，要一次一次的亲手埋葬自己所爱之人。为什么要让我在失去了一切后还苟延残喘……

后来，L成功的完成了香水的尾调，代价是失去她的爱人。这款香水被命名为堕翼，用以纪念她生命中那个被斩断翅膀的爱人。香水非常成功，调香师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又一次，当L站在闹市区熙熙攘攘的人群前接受着大家对香水无限的夸赞时，她又一次的恍惚了。这一次，她的身后，看不到她的爱人了。后来她享誉世界。她很长寿，人们都说她一个人活了两个人的份。她也很孤僻，从没有收过学徒，只一个人常常去一个荒凉的地方。那个地方有三个土堆，没有人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喜欢那里。

人们说，心安之处就是家。L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家了

“你是我远在天性和本能之上的追求，是我永不枯萎的欲望，是我那被斩断羽翼的爱人”

“下一次，换我守护你的梦想吧”

番外：

当L第一次在BDE看到X的时候，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感觉到自己的心里在那一瞬间有了目标，有了要守护的理想。

是的，有一天，她们的肉体都会毁灭、腐烂。但是灵魂会在每一次百转千回中重逢，在每一次相遇中吟唱熟悉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