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裹着半湿的绣帕推开屋门时,寒风卷着夜露顺着脖颈灌进单薄的中衣。
发梢滴落的水珠在锁骨处蜿蜒,她下意识抱紧双臂,却在瞥见屋内身影时骤然僵住。
宫尚角斜倚在床榻上,玄色衣袍松垮地敞着,膝头随意摊开一本线装书,见她进来,指尖无意识叩了叩书脊。
"头发不擦就乱跑。"
他的声音裹着三分不耐,却在柳絮瑟缩着后退时,从榻边摸出条干燥的棉帕,扬手丢向她。
绣着金线云纹的帕子轻飘飘落在肩头,带着暖炉烘烤过的温度。
柳絮攥着帕子发怔,方才在浴房时咬着牙擦洗身体的画面突然涌上来。
她垂眸避开对方视线,却听见衣料摩擦声由远及近。
宫尚角修长的手指突然扣住她手腕,带起一阵混着药香的气息:"怎么,怕我?"
"没、没有。"
柳絮猛地抬头,撞进他深潭般的眼底。
烛光摇曳间,她看见男人眉头微蹙,目光扫过她颈间未消的红痕,喉结动了动。
预想中的嘲讽没有落下,反而是温热的掌心覆上来,轻轻揉开她僵硬的肩膀:"别绷着。"
这句话像根细针,瞬间刺破她强撑的镇定。
柳絮眼眶发烫,昨夜被粗暴对待的委屈、白日里喝避子汤的屈辱,此刻都化作鼻尖的酸涩。
她别过脸去,声音闷在喉咙里:"宫二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明知故问。"
宫尚角松开手,转身拾起案头的瓷瓶晃了晃,琥珀色的药油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过来。"
柳絮盯着那瓶药油,想起白日里宫远徵送来汤药时冷漠的模样。
而此刻眼前人半阖着眼倒药油的姿态,竟让她想起小时候,母亲替她擦伤口的场景。
她慢吞吞挪过去,后背突然贴上温热的胸膛。
"别动。"
宫尚角的呼吸扫过她耳尖,沾着药油的手指落在她肩头。
轻柔的按压让她浑身紧绷,却在察觉到他刻意避开淤青时,突然红了眼眶。
男人的动作顿了顿,声音低得像是说给自己听:"疼就出声。"
柳絮咬着唇摇头,发间香味混着药油味在狭小空间里弥漫。
宫尚角的手指从肩头滑向脊背,每一下擦拭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克制。
当微凉的药油触到后腰最敏感的肌肤时,她没忍住轻颤,却被身后人揽住腰固定住:"再乱动,药效就散了。"
这句话裹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让柳絮恍惚以为听错了。
她盯着地上交叠的影子,看着宫尚角垂落的发丝扫过自己肩头,突然觉得今夜的月光格外温柔。
药油擦完时,男人随手扯过被子将她裹住,自己则坐回榻边继续看书,仿佛方才亲密的接触不过寻常:"歇着吧。"
柳絮蜷在被子里,闻着上头混着的气息,听着不远处书页翻动的声响。
窗外寒风呼啸,屋内却暖得让人眼眶发烫。她偷偷转头望去,只见宫尚角睫毛在烛火下投出细碎的阴影,翻书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书页,像在掩饰什么。
柳絮裹着被子缩在榻角,目光不经意扫过宫尚角手中的书卷。
月光透过窗棂斜斜洒落,在纸面投下斑驳光影,她眯起眼,忽然看清那泛黄宣纸上描绘的旖旎画面,交缠的身影、绯红的纱帐,正是白日里长老院送来的春宫图。
“宫二先生......”
她的声音不自觉拔高,脸颊瞬间烧得通红。
裹在身上的被子滑落半肩,露出锁骨处未消退的红痕,与眼前春色相映,更添几分羞耻。
宫尚角翻书的动作一顿,垂眸看着被烛火映得发烫的指尖。
他本想将图卷随意丢在案头,却鬼使神差地反复摩挲那些画面,此刻被撞破又几分不自在:“盯着看什么?”
柳絮慌忙扯过被子蒙住脸,声音闷在织物里:“没......没看什么!”
可被褥间残留的他的气息萦绕鼻尖,脑海里不断闪过图中交颈缠绵的场景,与昨夜的记忆重叠,烫得她几乎要窒息。
宫尚角将图卷“啪”地合上,起身时带起衣袍下摆扫过她发顶。
柳絮偷偷掀开被子一角,看见男人将春宫图塞进袖中,耳尖却泛起可疑的红晕。
“明日起,跟着我学些规矩。”他背对着她,声音比平日生硬几分,“别再像只受惊的兔子。”
“是......”
柳絮应得含糊,目光追着他走向门口的背影。
月光勾勒出宫尚角挺拔的轮廓,方才替她擦药时轻柔的触感还残留在皮肤上,此刻却与袖中藏着的春宫图交织成莫名暧昧的气息。
木门“吱呀”轻响,宫尚角忽又转身,柳絮慌忙闭眼装睡。
黑暗中,她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温热的气息拂过额角,接着被子被轻轻往上提了提,遮住她裸露的肩头。
等门彻底阖上,柳絮才睁开眼。
屋内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药油味,她摸了摸被他触碰过的肩膀,又想起那本春宫图,滚烫的脸颊埋进枕头,连耳垂都烧得发红。
窗外寒风掠过竹影,却吹不散满室旖旎的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