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n的私人飞机降落在苏黎世时，正值初雪。
Amanda透过舷窗，看见他站在停机坪上，灰蓝色羊绒大衣被风吹起一角，像幅被晕染的水墨画。
"迟到了十七分钟。"他接过她的行李箱，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飞机上睡得好吗？"
Amanda将手收回大衣口袋："你计时？"
"只是习惯。"Ren微笑，眼睛弯成温柔的弧度，"就像习惯记住你每次演讲的时长。"
机场VIP通道的尽头停着一辆哑光黑的劳斯莱斯Boat Tail，车门打开时，暖气裹挟着白麝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Amanda发现座椅上放着一本《神经科学前沿》，正是她上周刚发表的论文期刊。
"无聊时看的。"Ren注意到她的目光，语气轻描淡写。
车驶过结冰的苏黎世湖，Amanda的指尖在真皮座椅上轻轻敲打："这次又是什么借口？艺术展？音乐会？"
"雪。"他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你说过想看真正的雪。"
Ren的别墅坐落在阿尔卑斯山麓，整栋建筑像座玻璃水晶宫，客厅中央摆着一架施坦威定制钢琴，琴身镶嵌着孔雀石纹路。
"新买的？"Amanda抚过琴键。
"三年前。"Ren脱下手套，"等你来弹。"
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窗外雪落无声。Amanda在琴凳上坐下，随手弹了几个音符。Ren站在她身后，影子被火光拉长，笼罩着她。
"《月光》？"他听出旋律。
"只会这一段。"她的手指停在琴键上，"医学院时学的。"
Ren忽然俯身，双臂从她两侧穿过，手指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他的体温透过羊绒毛衣传来，呼吸拂过她耳际："这里，应该再轻一点。"
他的手指带着她的，在黑白琴键上流淌出温柔的旋律，Amanda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混合着钢琴抛光剂的苦涩。
"你手好冷。"他突然说。
"天生体温低。"
Ren握住她的手腕，拇指在她脉搏处轻轻摩挲："说谎。你紧张时才会这样。"
钢琴声戛然而止。
晚餐后，Ren带她参观地下画廊。
电梯下降时，Amanda的耳膜微微发胀，像是潜入深海。
灯光次第亮起，照亮了整面墙的画作，全是她。
有她穿白大褂在实验室的侧影，有她在慈善晚宴回眸的瞬间，甚至还有她十五岁在夜市摊帮忙时，被偷拍的模糊轮廓。
"变态。"她轻声说。
Ren不置可否，停在最后一幅画前。
画布上是未完成的她，只有锁骨以下的部分，戴着那条Kavin送的蓝宝石项链。
"为什么不画完？"
"在等。"他的指尖悬在画布上方，虚抚过她的锁骨，"等这条项链消失的那天。"
Amanda转身，发现Ren的眼睛在射灯下像融化的冰川，她突然伸手揪住他的毛衣领口："你比Kavin还疯。"
"不。"他任由她拽着，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我只是更有耐心。
次日清晨，Amanda被咖啡香气唤醒。
落地窗外，Ren正在露台上煎松露蛋，雪花落在他肩头又迅速融化。
"瑞士人该抗议了。"她裹着睡袍走出去，"这么糟蹋这么好的食材。"
Ren将早餐放在铺着雪白亚麻布的餐桌上："比起松露……"他忽然抬手，拂去她发间的雪花，"你更珍贵。"
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古董瓷盘里的煎蛋上，Amanda戳破蛋黄，看着金色液体浸透黑松露片："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知道。"他给她倒咖啡，腕骨在晨光中泛着冷白的光，"从三年前在Kevin身旁见到你的那天起，就没变过。"
远处传来教堂钟声，惊起一群白鸽。
Amanda突然想起那个雨天，她躲在图书馆角落看一本绝版医学典籍，Ren无声地出现，递来一块绣着家徽的手帕。
"擦擦头发。"那时的他说，"会感冒。"
返程那天，苏黎世又下雪了。
Ren站在停机坪上，雪花落在他睫毛上，像细碎的钻石。
"这个。"他递给她一个牛皮纸袋，"上次你落在画室的。"
Amanda打开，里面是那条蓝宝石项链。
"你……"
"物归原主。"Ren为她拉紧大衣领口，指尖在她颈后停留了一秒，"下次见。"
飞机升空时，Amanda透过舷窗看见他依然站在原地，渐渐变成雪地里一个灰蓝色的点。
她打开纸袋，发现项链底下压着一幅微型画……
是她熟睡的侧脸，画在《神经科学前沿》的扉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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