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的眼睛（2）

千结急了，真急了。

从砂金说出没人喜欢他的眼睛那刻开始，莫名的悲伤，愤怒和不理解一起涌进心头。他“唰”得一下站起来，绕过檀木做的的小圆桌，还不小心撞倒了一把椅子。

等砂金反应过来时，首先入眼的是两只金色的眼，无比认真地与他对视。

太近了，他想。

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旖旎眷念的呼吸，可以看见他脸上细小的绒毛，淡淡的甜味飘来，是千结身上的味道，他喜欢吃甜的东西，已经腌入味儿了。

“我喜欢！”千结说。他真的爱死这双四色的眼睛了，每次对视都有说不出的欢欣和满足。

“什么...”砂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平常也有无数人夸奖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但无一例外，不是带着恭维就是嘲讽。而千结的眼睛，一眼就可以望见底，是一弯清泉，没有任何杂质。认真得很，就好像这句话是他经过无数次思考得出的结果。

千结深深吸了口气，耳垂红得发烫。他盯着砂金墨镜下那模糊的轮廓，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认真：

“谁说没人喜欢？” 他用力摇头，金色的眼眸亮得惊人，像要穿透那层镜片，“我喜欢！我……我特别喜欢！”

他往前凑近了一点，仿佛要看得更真切，语气里充满了孩子气的惊叹和不容置疑：

“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好看的颜色！” 他急切地寻找着词汇，显得有些笨拙，“像……像把最好看的星空都装进去了！亮亮的！特别……特别漂亮！”

他顿了顿，又用力强调了一遍，“真的！特别好看！”

想到砂金总把它们藏起来，千结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委屈和不解：

“埃维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但能长出这样眼睛的地方，一定……一定是藏了宝贝的地方！它们就是最珍贵的宝贝！” 他像是终于找到了最贴切的形容，语气斩钉截铁。

最后，他抿了抿唇，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恐慌的笃定，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

“你不能……不能把它们藏起来，或者……或者让它们没了光。” 他喉咙发紧，想象那个画面让他感到窒息，“要是……要是以后再也看不到这样的颜色了……”

他抬起头，眼神里是全然的恐惧和茫然，“……那我看到的……所有东西，都会变得……灰扑扑的。一点都不好看了。””

说到最后，千结见砂金一直没反应，以为是他不相信自己，所以更急了，什么词都开始往外面蹦。

而在砂金眼里，千结逆着光，月光为他镀上银边，睫毛在脸上打下一小片阴影，专注而又热切的看着自己，从千结的眼中可以看见自己的倒影，只有他自己。

世界都静了，耳边只余千结的声音和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又一声。摇晃充分的汽水只要一点小裂口就会喷涌而出。

天上的星星扭曲成梵高的《星·夜》，散发着柔光。

这是一个盛大而永恒的夏夜。

“亲爱的，这样我会以为你在向我告白”

“什...”

话还没出口，便落入一个充满清香的怀抱，千结愣了一下，随即放松全身，以便对方抱的更舒服。

砂金将千结紧紧抱在怀里，脸埋在他的颈侧，近乎贪婪但又小心翼翼地嗅着千结身上的甜味，太温柔了。

如果他是渴者，那千结便是泉水，渴者只需要极少的水，而泉水却欢快的给予了它的全部。

爱意如潮水，而覆水难收。

千结可以感受到砂金汹涌的情绪，但分辨不出那究竟是什么，便统一归结到喜极而泣。

“以后会有更多人喜欢你的眼睛的，毕竟它真的很漂亮。”

月亮与千结最配了，太阳太耀眼了，会把胆小鬼晒伤，而月亮把它的光明普照在天上，却留着它的黑斑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