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的早安

掉下来的水晶吊灯在千结脚边炸开，碎片给他小腿上划了几道口，甜腻的气味依旧不依不饶地从门缝渗出，缠上每一个家具。

千结后退半步，后背贴上墙壁上冰凉的鎏金浮雕，纹路硌着后背有点疼，正好清醒了被迷情剂模糊的脑袋。

门内忽然传来什么东西碎掉的声响，混着砂金模糊的冷笑："劳驾转告张部长，三年前的窃听器型号配不上他的身价，还有，审美未免太差了，连送来的人都是网红脸。"

千结看着从门内流出来的水痕，里面冗杂了太多甜香，导致清透的水看起来都浮着淡粉。

不多时新风系统重新运转，砂金拎着银色金属箱推门而出，箱体表面的水珠滚落在地面，砸出一个个小烟花。

千结愣愣的，不是说换气那一套系统都坏掉了吗？这么快就修好了？这就是钱的力量？

"帮我拿一下？"

砂金将工具箱放在千结手里，残留在上面的体温瞬间传递到指尖。

他转身按下智能面板，天花板上弹出暗格，里面装的是被人替换过的香薰胶囊："听安保人员说这这个牌子迷情剂能够放倒三头犀牛？啧...真是不择手段。"

砂金将胶囊丢入垃圾桶，在边缘磕了一下，撞碎了外壳，液体飞溅出几滴，缓缓渗入地板。

"亲爱的，我建议你屏息——除非你想体验比醉酒更持久的眩晕。"

千结下意识把脑袋埋入围巾里，围巾上依旧残留着砂金的味道。

什么香水啊？这么持久……千结想。

他刚要开口问，小腿突然传来刺痛——砂金不知何时蹲下身，用医用镊子夹起他伤口里的玻璃渣。

"这玻璃碎片比张部长的智商锋利些。"

酒精棉擦过伤口带来的隐秘痛感让千结全身紧绷。

"你可以为你的伤口索赔。"砂金将染血的玻璃片抛进保洁员的密封袋；"走廊上这幅《雪松》真迹够买他全家舌头，现在却被划烂了"

“找谁索赔？”千结没太在意腿上的伤口，长生种的愈合能力很强，这点小伤他余光都不会给。

“当然是房主了。”砂金语气中带着点漫不经心。

“……”

废话…

露台边，砂金一边往威士忌杯里夹冰球，一边拒绝千结想要尝尝的念头，又给他倒了杯橘子汽水，然后收获了一个大白眼。

他对着耳麦轻笑："把温泉别墅的甲醛超标报告和泳池派对照片打包，寄给纪委邮箱和八卦周刊。"

千结倚着门框看他用匕首削苹果，上好的匕首被用来干这个，果皮连成的螺旋垂在两人之间摇晃；"你早捏着他的命脉。"

"是啊…"砂金突然倾斜酒杯，酒液体淋透女孩留下玫瑰，"本来就看他挺不爽的，现在还要送上门来。"

保洁组的人正蹲在地上，仔细捡起每一块玻璃碎片，很有职业素养，眼观鼻观心，对雇主的对话充耳不闻。

砂金将苹果塞进千结手中，匕首向后一抛，不偏不倚，正好落入刀鞘。

保洁组的人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去，砂金牵着千结紧随其后，而千结手里还拿着半个啃不完的苹果。

大门前，他握着千结的手腕按在智能锁上："指纹认证需要点仪式感。"

恒温系统将空气加热至39度，有些热了，千结脸上浮出一抹红，热的。

砂金指尖轻点在他的眼睫上："现在你就是这座庄园的主人了，你可以随意出入，包括我的卧室... ..."

张部长的海边别墅在投屏里炸成烟花，砂金拍下照片，放在办公室上，照片里千结灿烂的笑与背景极其割裂。

"明日早餐吃可颂如何？毕竟优质房东需要..."

音画同步，爆炸的轰鸣吞没了后半句。

但千结看清了他的口型——"早安"。

一句被时光搁浅在八年前的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