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十二三随的女孩走了出来,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弯成甜甜的月牙,眼底像盛着细碎的星光,连空气都仿佛跟着变得柔软起来。
素色长裙衬得她身姿愈发亭亭,走过石板路时裙摆轻扫地面,发间别着的小花随脚步轻轻晃动,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身高已经像个大人,而眉目间则像极了一个人,这个女孩走出来看到李玉衡开口说道:“我记得你,你是我父亲,我喊你父亲你别走啦!你和我娘好好过吧!她很喜欢你。我和我弟弟、妹妹都听话,不惹你生气,你别走了。”
李玉衡背过头去,没有答应,也没有说话。
瑶光拍拍亭亭的肩膀,说道:“真是越发像你的祖母了,只是如今她已不在了,以后这种话不要再提,心里头明白就好。”
亭亭:“祖母是怎样一个人呢?”
瑶光:“你祖母像你一样瘦,模样不怎么漂亮,但是平易近人,是你那个爹非要认贼作父,我没有办法只能这样子骂他。”
李玉衡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是在骂我,我怎么可能是名秋生的?那个女人的骨架个子太矮了。”
亭亭生气地说道:“以后不理你了。”说完就去写字去了。
李玉衡:“其实这事情真不怨我,我说再生一个你如果不乐意就算了。但是名为他家怕是要乱套了,刚刚看到了个熟人,出去了一下,他们说过几天让去吃喜酒,名为的二女儿还没有出嫁,已经先做了母亲,听说是给一个达官贵人做小,那个官员也没有说要纳妾,反而他们娘俩抢着怀孕生孩子。名为生的两个小的,大点的是个男孩不到两岁,小的是个女孩,模样精致漂亮,相反男的都很丑,才两个月左右。这个生孩子的姐姐还未出阁,她就先抢了风头,如今住在故太子的家里,她的舅母怕是要忙坏了。”
瑶光拉住他更近一步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孩子是谁的?”
李玉衡:“这事情很棘手,很多人只见过孙老九,去问王国清他只说不承认。骂孩子是个弱智,他只是照顾过几天,很多人都怀疑是祖孙,可是他们家又拿不出钱来,所以只能寄养在别人家。”
瑶光:“像名为这种贱人他自己都顾不住,还要生那么多,生了又不要,还不管。还动不动要干涉我的自由,现在好了,以后有他受的苦。”
李玉衡:“像这种娼妓出身的人家,大多出生的子女都是庶子庶女,上不得台面,做不了官。有些头脑的要么嫁个老百姓老老实实过日子,要么就是给一些官员富豪做小,生平也没多大能耐。”
瑶光:“谁让你们那些男的都犯贱呢?放着好好的女人不要,非要去学那些人纳妾、娶小。觉得每天浓妆艳抹的娼妓个子高、模样好,生的孩子水灵。”
李玉衡:“再怎么说也是银锁他老丈人惹的麻烦,和我可没有关系,再说就那种长相我还看不上。”
瑶光:“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更何况还是个弱智,不欺负人家已经很不错了,很多时候都是做长辈的不是个东西。”
简简单单吃了一些饭,转眼之间又是一天,以前吵吵闹闹地日子过得有些烦心却也高兴,现在她是一筹莫展,半分也高兴不起来。
隔天她在家收到了这么一封匿名信,写的不知道是谁的事情,可是从字里行间她隐隐可以察觉到什么,可是当事人却死活不肯承认。
青衿帐暖
沈砚之第一次在书院后巷见到苏轻辞时,手里的书卷正被春风吹得哗哗作响。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袍,怀里抱着半摞书,见他被石子绊了踉跄,忙伸手扶住:“沈兄当心。”指尖相触的瞬间,苏轻辞耳尖泛起薄红,像沾了晨露的桃花。
那时谁也没料到,三年后他们会在城郊别院的红烛下相对而坐。没有三媒六聘,没有凤冠霞帔,只有沈砚之亲手写的婚书,盖着两人的私印,压在妆奁最底层。苏轻辞捧着那方素笺,指尖轻轻摩挲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字迹,忽然红了眼眶:“沈兄……往后该叫你什么?”
沈砚之执起他的手,将一枚戒指套在他指节:“叫我砚之便好。”烛火跳跃着,映得两人交握的手暖融融的,像把余生的光阴都焐在了掌心。
苏轻辞性子温软,却极会照顾人。沈砚之冬日畏寒,他便每晚在睡前烫好暖炉,塞进被褥深处;沈砚之伏案读书到深夜,他总会温着一碗莲子羹,轻声劝他歇息:“墨都凉了,明日再读也不迟。”有次沈砚之染了风寒,苏轻辞守在床边三日未合眼,亲自煎药喂水,衣襟上沾了药味,眼底却亮得很:“大夫说退了烧就好了,砚之别怕。”
沈砚之原是世家公子,十指不沾阳春水,却学着为苏轻辞洗手作羹汤。知道他爱吃甜食,便央求厨娘教做桂花糕,第一次蒸得发了霉,第二次碱放多了发苦,直到第三回,苏轻辞咬下一口,忽然笑出泪来:“甜的,砚之做的都是甜的。”
他们的日子过得像院里的紫藤花,不张扬,却岁岁年年开得热闹。春日一起去后山采新茶,苏轻辞会把最嫩的芽尖留给他;秋日同坐在廊下晒书,沈砚之便替他拂去落在发间的银杏叶。偶有争执,不过是为了谁该多穿件衣裳,谁又熬夜伤了神,转头便见对方在灶房温着自己爱喝的汤。
有年冬日大雪封门,沈砚之裹着毯子在窗边看书,忽见苏轻辞蹲在院里,正把落满雪的梅枝轻轻扶正。雪花落在他发上肩上,他却浑然不觉,只专注地护着那株刚栽下的红梅。沈砚之忽然起身,拿了件厚披风走出去,从背后轻轻裹住他:“仔细冻着。”
苏轻辞回头,睫毛上沾着雪粒,笑起来眼里像落了星光:“这梅花开了,明年就能摘来给你腌梅子酒了。”沈砚之将他往怀里拢了拢,鼻尖蹭过他微凉的发顶,忽然懂了古人说的“岁月静好”——不过是风雪里有人为你护一株花,寒夜里有人与你共一盏灯,寻常日子里,藏着说不尽的温柔。
那年春日,苏轻辞在院里种下的红梅开得正好。沈砚之看着他站在花下,青袍被春风吹得微动,忽然提笔写下:“余生有你,胜过人间万千。”婚书还压在妆奁里,字迹已有些褪色,可他们掌心的温度,却比初见时更暖了。
银锁望着孙涵熟睡的侧脸,柔和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他脸上,勾勒出熟悉又让人心动的轮廓。想起初见时,16岁的他青涩又耀眼,像一束光直直照进自己25岁的世界,从此生活便有了不一样的色彩。
他们一起度过的时光,有甜蜜,也有争吵。那些为小事置气的瞬间,他委屈的眼神、倔强的背影,都让银锁心疼又无奈。可每一次,在冷静下来后,总会主动去哄他。他知道孙涵外表看似坚强,内心实则柔软,需要自己的呵护。
在他为梦想努力的时候,银锁默默在背后支持,无论是提供资源,还是给予鼓励。他喜欢看孙涵专注做事的样子,那股子认真劲儿让他着迷。而孙涵也会在银锁疲惫时,为他泡上一杯热茶,静静地陪在身边,无需多言,彼此的陪伴就是最温暖的慰藉 。
银锁记得有次自己生病卧床,孙涵放下手中的事,守在床边照顾他,眼神里满是担忧与关切。那一刻,银锁真切地感受到,他们对彼此而言,早已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即使外界有诸多质疑和目光,他们依然坚定地选择在一起,在这份爱情里相互取暖、共同成长 。
那天银锁门口见到孙涵时,手里攥着的婚本边角都被汗浸湿了。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手里捧着一小束洋桔梗,见他过来,耳根悄悄红了:“他们说……结婚要带花才吉利。”
银锁噗嗤笑出声,紧张感散了大半。他们认识三年,从换亲到恋人,好像没什么轰轰烈烈的时刻,却总在细枝末节里藏着心动。比如孙涵会记得他不吃香菜,每次点菜都备注三遍;比如他喜欢晚归,房间里永远留着一盏暖黄的灯,桌上是温着的夜宵。
“尝尝?”孙涵端着番茄炒蛋凑过来,像只等待夸奖的大型狗。银锁咬了一口,咸淡刚好,是他最熟悉的味道。窗外的晚霞漫进来,把两个重叠的影子染成暖橙色。
有天夜里银锁发烧,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给额头换毛巾。他睁开眼,看见孙涵蹲在床边,眼圈红红的,手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别担心,”银锁握住他的手,掌心烫得像揣了个暖炉,“我查了,吃这个药很快就好。”那一晚,孙涵几乎没合眼,隔一会儿就换一次水,天亮时眼里的红血丝比银锁的烧还明显。
他们像所有普通夫妇一样,会为谁洗碗争执,会买哪些东西商量半天,也会在冬天窝在床上盖同一条毯子看话本。孙涵依然丢三落四,却总能准确记得他的喜好;孙涵依旧不擅长表达,朋友问银锁,和“老婆”过日子是什么感觉?银锁笑着看向正在收拾餐桌的孙涵,他正哼着曲擦盘子,阳光落在发梢上,温柔得像幅画。“大概就是,”银锁轻声说,“知道无论走多远,总有个人在灯火里等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