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砚修坐在书房的沙发里，指尖在笔记本电脑的触控板上轻快滑动，屏幕幽光映着他沉静的侧脸。馨蕾拘谨地站在对面，白皙的指尖无意识绞着衣角，目光死死钉在地板的木纹里，仿佛那上面藏着什么救命的答案。

“叮咚 ——”

手机提示音猝然划破寂静，馨蕾像被烫到似的浑身一僵，飞快抬眼瞥了眼砚修，见他没动，才蹑手蹑脚摸出手机。微信界面弹出哥哥的消息，点开那个名为 “家规” 的文档时，她瞳孔骤然收缩 —— 整整四页 A4 纸的篇幅，三百多条条款密密麻麻排到末尾，加粗的标题像道惊雷在眼前炸开。她倒吸一口凉气，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握着手机的指节都泛了白。

砚修早在她摸出手机时就搁下了电脑，此刻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唇边漾着浅浅笑意：“怕了？”

“没、没有！” 馨蕾慌忙摆手，声音却透着底气不足。

砚修笑意愈深，指尖轻叩沙发扶手：“明天我陪观澜去置备日用品，你在家把这三百条背熟。明晚这个时辰，我在书房等你。” 他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郑重，“爸妈把你托付给我，就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任你胡闹了。明晚餐桌上，我要看到你的改变。” 指尖滑过屏幕，他抬眼看向妹妹，“家规里写了背不熟的后果，自己掂量。”

馨蕾用力点头。作为年级闻名的政治课代表，她对自己的记忆力向来有信心，三百条而已，不算难事。

砚修见她应得干脆，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眼底漾着难得的温和：“回去睡吧，宵禁十一点，别超时。”

“嗯嗯！” 馨蕾小鸡啄米似的应着，转身溜回房间。

刚沾到床铺，玩心便像野草般疯长。她抱着枕头打滚，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先玩个痛快，明天一整天呢，肯定背得完！” 指尖在游戏界面上飞舞，等窗外泛起鱼肚白才惊觉已是凌晨四点。她手忙脚乱给手机插上电，一头扎进被窝时，连眼皮都在打架。

清晨八点，砚修与季观澜洗漱完毕。前者走到馨蕾房门前，轻轻叩了叩：“小懒虫，哥哥进来啦？”

房内一片死寂。砚修蹙眉推门，第一眼便瞥见妹妹眼下淡淡的青黑，像只偷熬夜的小猫。他无声叹了口气，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餐桌上，季观澜舀着粥随口问：“馨蕾怎么没起？”

“让她多睡会儿，” 砚修声音平淡，给对方碗里夹了块水晶虾饺，“今天给她安排了任务。”

早餐后，砚修在餐桌中央压了张便签，便陪着季观澜出门采购。

下午两点，馨蕾猛地从床上弹起。摸到手机看清时间的瞬间，她差点把屏幕捏碎：“两点？！” 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 —— 距离哥哥回来只剩四个小时，这哪里够背书？她抓着头发懊悔得直跺脚，早知道昨晚就不熬夜了！

微信图标正在跳动，是砚修的消息：“醒了就去餐厅，让张妈留了午饭，桌上有纸条记得看。”

“都两点了谁还吃午饭啊……” 馨蕾嘟囔着下床，却还是不由自主走向餐厅。看到桌上摆着自己最爱的糖醋排骨，她鼻子忽然有点酸，趁张妈不在赶紧把菜端进冰箱。拿起那张便签，清秀的字迹跃入眼帘：“背家规之余，把今天的暑假作业做完，回来检查。”

“救命啊 ——” 馨蕾哀嚎着瘫在餐椅上。四个小时要背三百条家规还要写作业？她猛地坐直，眼珠一转：暑假作业有答案啊！抄完最多半小时，剩下三个半小时背一百条，绝对来得及！

冲回房间摊开作业本，她边听歌边奋笔疾书，半小时后总算把作业赶完。抬腕看表，她深吸一口气点开家规文档：“第一条，家规需熟记，内容与序号对应，错一条记十下…… 第二条，作业须独立完成，抄答案、代写、缺交一次记十下…… 第三条，三餐必须吃，漏一顿记十下……”

越往下看，馨蕾的脸色越白。熬夜违反宵禁，早上没起床错过早饭，作业抄了答案，刚才还把午饭藏进了冰箱 —— 这一天下来，她怕是要被记到几百下了！

她攥着手机缩在椅子上，指尖无意识抠着桌沿：“哥哥平时那么温柔，应该、应该只是吓唬我吧？” 话虽如此，后颈的汗毛却莫名竖了起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