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训练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断。
一一刚完成800米热身跑，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她匆忙跑向器材室，身后跟着三个落汤鸡似的人。
"天气预报没说有雨啊！"汪顺甩着头发上的水，像只湿漉漉的大狗。
樊振东从防水袋里掏出干毛巾："幸好带了..."
王楚钦则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把角落里的一箱网球震得滚了出来。
器材室狭小拥挤，四人不得不紧挨着坐在垫子上。
雨水敲打着铁皮屋顶，形成奇特的节奏。
一一的跑鞋还在滴水，脚踝上有一处新磨出的水泡。
"别动。"汪顺突然蹲下身，从兜里掏出创可贴，"游泳队常备这个。"
他的手指触到一一的脚踝时，两人同时颤了一下。
樊振东酸溜溜地看着，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支药膏："这个对水泡更有效..."
"阿嚏！"王楚钦的喷嚏打断了即将开始的"医疗用品大赛"。
一一转头看他，发现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孩嘴唇都冻白了。
"你..."她伸手摸了摸王楚钦的额头，"发烧了。"
器材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雨声和急促的呼吸声。
一一翻出急救箱，动作利落地找出体温计和退烧药。
她的手指拂过王楚钦汗湿的刘海时，后者呆滞得像被按了暂停键。
"你们为什么这样？"一一突然问，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干嘛对我这么好……"
"因为那天你的回头一眼。"汪顺脱口而出。
一一的手停在半空。那是她职业生涯最具争议的瞬间。
100米决赛最后十米，她领先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对手。
"那不是傲慢。"樊振东轻声说，"是确认。"
王楚钦烧得迷迷糊糊，却还是接上话："确认自己真的赢了..."
雨声忽然变大，像是要掩盖这一刻的脆弱。
一一低下头，长发垂下来遮住表情。
没人注意到她微微发抖的肩膀。
"我不害怕。"她终于说出这个从未承认的事实，"我一点都不害怕比赛回头时后面没有人。"
器材室陷入一种温暖的沉默。
汪顺假装整理创可贴包装，樊振东盯着自己的鞋带，王楚钦则望着天花板。
他们都假装没看见一一迅速擦掉的那滴眼泪。
两天后，《体育深扒》刊登了一篇爆炸性文章：
【独家：奥运冠军一一与恩师反目内幕！训练中多次动手？】
配图是一一和前教练张建国的争吵照片，时间显示是在里约奥运会前两个月。
文章引用"匿名消息源"称一一性格暴躁，经常顶撞教练。
"胡扯！"袁国强把杂志摔在桌上，"老张是因为妻子生病才辞职的！"
一一盯着照片里自己通红的眼眶。
那天是她得知教练要离开，哭着求他至少等奥运会结束。
"这次必须回应。"林姐划着平板电脑，"已经有好几个赞助商来询问了。"
训练馆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三人组带着一种诡异的默契。
汪顺抱着笔记本电脑，樊振东拿着文件夹，王楚钦则举着一个U盘。
"我们找人做了危机公关方案。"汪顺打开电脑，展示一份详尽的PPT。
樊振东补充："马龙联系到了张教练，他愿意视频作证。"
王楚钦的U盘里是一段剪辑好的视频："这是你的训练日志，能证明..."
一一伸手按下笔记本屏幕："不用。"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张导，是我...对，关于那篇报道..."
电话那头传来中气十足的骂声，连旁边人都能听见："放他娘的屁！哪个孙子造谣？一一是我带过最刻苦的运动员！"
一一的嘴角微微上扬："张导，您身体还好吗？师母的腰..."
半小时后，张建国教练的实名澄清微博冲上热搜。
他晒出与一一在里约的合影，以及妻子康复后与一一的聚餐照片，配文：【我女儿拿奥运金牌时都没哭这么厉害！谁敢欺负我徒弟？】
一一转发了这条微博，只写了三个字：【我师父。】
评论区瞬间被各项目国家队账号占领：
中国游泳队：【支持一一！】
中国乒乓球队：【谣言止于智者！】
甚至中国羽毛球队也来凑热闹：【谁欺负我们短跑一姐？】
训练结束后，一一在更衣室门口堵住了三人组："谢谢。"
汪顺挠着头傻笑，樊振东的耳朵红得像要滴血，王楚钦则又打了个喷嚏，这次不是因为过敏。
"不过..."一一突然眯起眼睛，"你们是怎么拿到我的训练日志的？那可是队内机密。"
三张俊脸瞬间惨白。一阵尴尬的沉默后，他们同时指向对方："他干的！"
一一忍不住笑出声。
夕阳透过走廊的窗户，将四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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