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别紧张

2020年12月，国家体育总局训练基地的食堂亮着孤零零的一盏灯。

朱一一刚结束夜训，饿得前胸贴后背，溜进食堂想找点吃的。

结果一推门，就看见樊振东一个人坐在角落，面前摊着五六个鸡蛋灌饼的包装纸，正机械地往嘴里塞第六个。

“小胖？”朱一一走过去，“你半夜一点在这搞吃播？”

樊振东猛地抬头，嘴角还沾着酱料：“一一……我紧张。”

“看出来了。”朱一一指了指他手里被捏变形的灌饼，“再用力点，这饼能当乒乓球打了。”

樊振东低头看了看，这才发现灌饼已经被自己无意识攥成了面团。

他叹了口气，又拆开第七个包装：“明年就奥运了，我……”

朱一一没说话，转身去了后厨。五分钟后，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回来，“啪”地放在樊振东面前。

“吃这个，张阿姨藏的私货。”

樊振东盯着面条上颤巍巍的溏心蛋，突然鼻子一酸：“我要是输了呢？”

“那就再赢回来。”朱一一掰开筷子塞他手里，“知道我怎么从训练中的失利走出来的吗？”

樊振东摇头。

“我吃了整整三个月重庆火锅。”她一本正经，“辣到流泪的时候就想，这点痛算什么，赛场上更痛。”

第二天训练馆，朱一一把樊振东堵在了乒乓球台前。

“特训。”她拍出一张纸，“从今天起，每天加练一小时。”

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表格：

「周一：接发球+短跑冲刺

周二：反手暴冲+举铁

周三：心理抗压训练（主要内容：看朱一一吃变态辣鸡翅）」

樊振东嘴角抽搐：“最后一条是什么鬼？”

“培养意志力。”朱一一掏出盒鸡翅，“来，先看我示范。”

她面不改色啃完三只裹满辣椒的鸡翅，连汗都没出一滴。樊振东光是闻味道就开始疯狂咳嗽。

王楚钦路过，惊恐地后退三步：“你们现在训练这么血腥？”

加练结束，樊振东又摸出个鸡蛋灌饼啃。

“你说，”他嚼着饼含混不清地问，“为啥我越紧张越想吃这个？”

朱一一思考三秒：“可能因为……”

“因为碳水缓解焦虑？”

“不，因为食堂就这个24小时供应。”

樊振东：“……”

远处突然传来“喵”的一声。小二不知何时溜进了训练馆，正蹲在球台上盯着樊振东手里的饼。

“不行！”朱一一和樊振东异口同声。

小二歪头，突然一个箭步窜过来——没抢饼，而是把樊振东放在一旁的手机推到了地上。

屏幕亮起，显示着搜索记录：「奥运会输了怎么办」「乒乓球拍能当防身武器吗」「鸡蛋灌饼吃多了会胖吗」

空气突然安静。

“小胖啊……”朱一一拍拍他肩膀，“我建议你搜点阳间的东西。”

某天深夜，同寝的王楚钦被一阵嘀咕声吵醒。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樊振东坐在床上，闭着眼睛念念有词：“正手短、反手长、摆短劈长……”

“大头？”樊振东突然喊他。

王楚钦吓得一激灵：“啊？”

“这球你接。”睡梦中的樊振东做了个扣杀动作，“我吃口饼先……”

第二天，全队都知道了“樊振东梦游打乒乓球还惦记加餐”的壮举。马龙笑得拍桌子：“这心理素质，稳了！”

奥运选拔赛前，朱一一搞了次模拟考验。

她召集了很多人，在乒乓球馆周围站成一圈，举着各式各样的“干扰道具”，王昶拿着羽毛球拍制造噪音，徐嘉余用泳帽当啦啦队花球，汪顺……汪顺举着个“鸡蛋灌饼限量供应”的牌子。

“规则很简单。”朱一一宣布，“小胖赢一局，就能吃一口饼。”

樊振东握着球拍的手微微颤抖：“你们这是人干的事？”

结果证明，饥饿是最好的催化剂。樊振东以11:3、11:5横扫陪练，创下训练赛最快纪录。

“看到了吗？”朱一一把最后一个灌饼塞给他，“你紧张的不是奥运，是怕辜负自己。”

樊振东啃着饼，突然笑了：“一一，你当教练吧。”

“免了。”她指指正在偷饼渣的小二，“我家猫都比你省心。”

【12月31日的训练场】

2020年的最后一天，国家体育总局训练基地的跑道上积了一层薄雪。朱一一的钉鞋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最后一组！”教练老陈搓着手呵出白气，“跑完放假半天！”

朱一一蹲下身，手指触到冰冷的跑道。远处，汪顺刚从游泳馆出来，头发还滴着水，在零下的气温里迅速结成了细小的冰碴。他小跑着过来，站在跑道边上看她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