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之行

澳门表演赛当天，汪顺在后台用红绳仔细穿好那枚香港站纪念币。

阳光透过更衣室的百叶窗，在紫荆花纹路上投下细密的光斑。

他轻轻摩挲着硬币边缘的磨损——那是他在充气泳池底蹭到池壁的痕迹。

"真要送啊？"朱一一靠在门框上啃菠萝包，碎屑掉在刚熨好的队服上。

"嗯。"汪顺把项链装进绒布盒，"昨天彩排看见那孩子一直盯着我的金牌。"

观众席第三排，坐着穿黄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她的轮椅扶手上系着中国结，膝盖放着素描本，上面画满了汪顺的游泳姿势。

当汪顺蹲下来递过蓝丝绒盒子时，女孩的手指在颤抖。

"这是香港站的幸运币。"汪顺帮她戴上项链，硬币垂在洁白的病号服前，"现在它要守护新的冠军了。"

女孩突然举起素描本最新一页，汪顺在泳池摔倒时保护金牌的瞬间，画得惟妙惟肖。

背景里还画了个Q版朱一一，举着的手机镜头正好对准这一幕。

路过新葡京时，汪顺突然停下："你们知道赌场最稳赚不赔的是什么吗？"

"老虎机？"朱一一叼着木糠布丁勺子。

"合影亭。"汪顺指着门口的纪念照摊位，"刚才十分钟有23人花钱和你的立牌合照。"

朱一一的等身立牌不知何时被摆在赌场入口，旁边还标注「与三金王虚拟合影每次50澳元」。

更离谱的是，她奥运夺冠的经典姿势被做成了吃角子老虎机的图标。

"这算侵权吧？"樊振东皱眉摸手机。

"等等。"朱一一拦住他，突然走向摊位，"老板，分成怎么算？"

十分钟后，她举着新鲜出炉的合约回来："谈妥了，收益30%捐澳门特殊奥运会。"阳光照在签名栏上，她鬼画符的笔迹旁边，老板还按了个油乎乎的指印。

在澳门青少年体校的互动环节，朱一一的短跑教学变成大型追星现场。

当她示范起跑姿势时，整个田径场的小学员都在模仿她标志性的"拉弓"动作。

"姐姐！"一个绑哪吒头的小女孩举手，"怎么才能和你跑得一样快？"

朱一一蹲下来平视她："先告诉我，你最喜欢吃什么？"

"猪扒包！"

"那就每天吃两个猪扒包。"朱一一认真地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张阿姨说跑得快的人，胃口都不会差。"

场馆突然响起欢呼，朱一一背后的大屏幕正在回放她奥运夺冠的冲刺，而此刻真实的她蹲在孩子群里，运动裤膝盖处沾满了跑道橡胶颗粒。

代表团夜游官也街时，朱一一被葡式蛋挞香气勾走了魂。

她站在百年老店前摸口袋："完蛋，钱包落大巴上了..."

"要几个？"樊振东已经掏出零钱。

"十二个。"她顿了顿，"...六个现吃，六个明早当早餐。"

老板卡洛斯突然推开樊振东的钱："奥运冠军吃蛋挞，是我们的荣幸！"他转身取出特制的冠军版蛋挞，比常规款大一圈，酥皮上还用肉桂粉撒出"CHN"字样。

朱一一咬下第一口时，整条街的游客都在拍照。蛋奶馅太烫，她呼呼吹气的样子被做成表情包，

当晚就在澳门朋友圈刷屏。卡洛斯趁机推出"冠军同款套餐"，唯一条件是朱一一得在店门口按个手印。

"按这里。"老板指着特制瓷砖，"就压在你偶像的指印旁边。"

朱一一愣住："我偶像？"

"刘翔啊！2004年他也在这里按过。"

刘翔，那个她小时候见过的，伟大的人。

她的手指微微发抖，在瓷砖上留下清晰的螺纹。

两个跨越十七年的指印，在澳门月光下静静相依。

临行前一晚，朱一一被请到澳门塔观光层。

当她透过玻璃地板俯瞰夜景时，整个澳门的LED屏突然同步切换，汪顺在游泳馆、樊振东在乒乓球室、她在跑道上的英姿交替闪现，最后定格成「中国骄傲濠江铭记」。

"这是..."她转身看见特首夫人推着蛋糕走来。

三层高的木糠蛋糕上，巧克力牌写着"致我们的金牌女孩"。

朱一一挖第一勺时，发现蛋糕里藏着东西，澳门小朋友手绘的祝福卡片，每张都画着不同版本的她。

有冲刺的她、吃蛋挞的她、甚至抱着小二在渔人码头晒太阳的她。

最底下那张来自轮椅女孩安娜：「姐姐，我把金牌画在作文本上了，老师给了A+」。

夜风吹动朱一一的刘海，也吹散了蛋糕上的可可粉。

这一刻她不再是镜头前的三金王，不再是小猪精，只是个被甜到鼻酸的二十一岁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