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零七分，樊振东的宿舍门被敲得震天响。
他盯着门板上颤动的"请勿打扰"挂牌，把脸更深地埋进枕头里。
"樊振东！我知道你没睡！"朱一一的声音穿透门板，"我数到三，不开门我就用备用钥匙了！"
"一一..."他闷闷地开口，嗓子哑得不像话，"明天再说..."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这疯子真的找宿管拿了备用钥匙。
门开的瞬间，走廊灯光像洪水般涌进来。朱一一逆光站在门口，左手拎着四个外卖袋，右手还保持着插钥匙的姿势。
她身上带着初秋夜风的凉意，发梢沾着不知道从哪里蹭到的雨滴。
"你..."樊振东眯起被光线刺痛的眼睛，"怎么..."
"闭嘴。"朱一一径直走进来，踢开地上散落的能量棒包装袋，"先去洗脸。"
樊振东从卫生间出来时，他的书桌已经变成了临时餐桌。
朱一一正把外卖盒一个个打开：
张阿姨特制韭菜盒子
砂锅居的招牌肘子
训练局后门那家永远排队的牛肉面
以及...澳门那家让他们暴露行踪的葡式蛋挞
"吃。"她递过筷子，语气不容拒绝。
樊振东盯着蛋挞上熟悉的焦糖斑点，喉结动了动："那家店...不是要提前三天预约吗？"
"所以我上周二就订了。"朱一一掰开韭菜盒子，热气腾起来模糊了她的表情，"你以为我这几天为什么总盯着日历看？"
樊振东的指尖颤了一下。
他想起这几天训练时，朱一一确实总在休息间隙偷看手机日历，原来是在倒数这个。
第三口牛肉面下肚，樊振东的眼泪突然砸进汤里。
他慌忙去擦，却越擦越多。
"我打不出来了..."他声音破碎得像摔坏的拍胶，"所有球路都被研究透了，昨天连陪练都能赢我..."
朱一一没说话，只是把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
"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他戳着米饭，"我居然开始害怕输球了以前输就输了，现在满脑子都是要是全运会也这样..."
一块带着脆骨的肘子肉突然塞进他嘴里。朱一一收回筷子，终于开口："记得我16年骨折那次吗？"
樊振东怔住。
他当然记得——那时朱，刚破世界纪录就遭遇应力性骨折，整整三个月不能下地。
"我当时躺在宿舍看比赛录像，"她掰开蛋挞酥皮，"看别人跑出我的最好成绩，看媒体说朱一一时代结束了。"她突然把半块蛋挞怼到樊振东嘴边，"然后你猜怎么着？我胖了八斤。"
樊振东呛住了。
"张阿姨每天翻窗给我送饭，龙哥偷偷把他的游戏机借我，汪顺甚至给我带了只仓鼠解闷。"
她眼睛在台灯下亮得惊人，"所以现在轮到你了，胖儿。"
吃到第七个韭菜盒子时，樊振东发现每个盒子背面都用牙签刻了字。
他凑近看：
第一个：「不」
第二个：「准」
第三个：「放」
第四个：「弃」
第五个：「老」
第六个：「子」
第七个：「爱」
第八个：「你」
"...这什么破顺序。"樊振东红着眼眶笑了。
"怕你吃一半就发现。"朱一一理直气壮，"最后两个是汪顺非要加的。"
窗外开始下雨，雨滴轻轻敲打着玻璃。
樊振东突然发现朱一一右手腕上戴着那条在澳门买的、已经被雨水泡得发皱的幸运绳。
"明天..."他嗓子还是哑的，但没那么疼了，"陪我去趟训练馆？"
"行啊。"朱一一拧开可乐，"但得先把这个吃完。"她指向桌上最后一样东西，印着"打不死的小强"字样的钥匙扣造型蛋糕，是王楚钦托人从北京网红店买的。
樊振东切蛋糕时，奶油里居然还藏着一张纸条。打开后是刘国梁的笔迹：
「给你三天emo时间够意思了，周一加练接发球——老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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